将最甜的苹果拿去给最喜欢的人,自己吃剩下的次品,这是属于始宇的温柔。默不作声的温柔。
幽居将烂苹果拿出来,扔到垃圾袋子里,又将始宇扔课桌里的一些小玩意儿,包括他收集的旧书籍、老旧唱片、还有老得掉牙的游戏卡片装进袋子里。收拾好了,他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课桌上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栗色宽松t恤,一条腿屈起来放在课桌上,另一条大长腿搭在课桌边上,摇晃着,微笑着看着幽居。一个半月不见,始宇瘦了,头发也长长了,那一对狐狸长眼里再也寻不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气,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情沉重的稳沉。
“嗨!幽居,好久不见!”像是放了一个暑假再见面,始宇笑着朝幽居打招呼,只是那笑容,没有以往的神采飞扬。
幽居怔了怔,翦瞳里闪过一道微妙的光芒。将始宇的变化看在眼里,幽居在心里默叹一口气,人总得经历点什么,才会长大。“始宇,最近还好吗?”
好吗?
始宇笑容一凝,这一半个月,他去了好多地方,见到了很多戴眼镜留一头长发的秀气姑娘,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小唯一。
好吗…
大概…不太好。
“挺好的。”他学会了说假话,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幽居目光一暗,他能懂始宇,这一声好,比不好更让人难受。将手里的袋子递到始宇怀里,幽居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相框,“这是上次去雾海拍的照片,前几天才洗出来,相框是小羽选的,这是你的。唯一的那份,放在我家…”
始宇将相框拿起来,翻过面来。
照片上,他们四个人站在夕阳下的海边,笑得没心没肺。
始宇看着施唯一,指腹在她脸上摸了摸,忽然低声呢喃一句:“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再在一起拍照片吗?”
眼睑微垂,盖住好看的墨色翛眼,幽居也看着始宇掌心里的镜框,“会的。”
他坚信,离开的人都会回来。
所有往日岁月里的伤害,都会被时间与爱化解。
始宇从幽居这话里得到了一点安慰,他将东西一股脑撞进自己的单肩包里,跳下来双脚踩在地上。始宇深深看了眼幽居,脸上写着道不尽的复杂神色。幽居也看着他,两人默契的用沉默来做道别。
好一会儿后,始宇才说:“我要去参军了,这条命,打算交给部队了。”
粉唇碰了碰,幽居想了好一会儿,只嘱咐一句:“好好训练,作战时多留个心眼,时刻记住,活着,才有任何可能。”这个世界依旧不平静,战争永远不会停止,你安静祥和的生活,是一群无名之人用肩扛、用命替你换来的。
始宇耸耸肩,“别说得那么沉重,我走了。”
始宇将包让肩上一扛,沉默着往教室外走,夕阳斜射进来,在他发梢上洒下灿烂的光芒。幽居望着他一步步往外走,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走到门框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始宇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朝幽居比了个军姿手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幽居,我会好好活着!”
始宇走了,在那个夕阳下走了。
走廊那么长,他一步也没有回过头。
后来他经历过无数次作战,他都没有畏惧过,每一次跟死亡擦肩而过,他都淡然笑之。当子弹打进手臂,他用灼烫的匕首挑出子弹,手里拿着那颗子弹不转睛地看,那时候,始宇总会想起幽居对他说的那句话:
“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活着,他才能见到施唯一,活着,他还要拍无数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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