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浮生连忙接过来。
“这个模型的建立来源是婆罗浮屠塔,这个塔的航拍是外方内圆,从下到上喻指欲界色界无色界之类的。我大概记在笔记本中间部分吧,总而言之就是修行境界,你要是把它理解成中国外方内圆就算是能够听懂的语言了。”
“是吗......”庄浮生翻开笔记本,“那要是做个对比呢?”
“和西方作为对比的话,正交分解坐标轴当作西方解构性的理论,一切是清楚的,能讲得清的。你当成十字架联系宗教也没错,不过这个方向当时我并没有深入思考。中国的话,外方内圆,就比较好说,变圆成太极,追求生命圆满,到底也就是与气和宇宙相关。中西一对比,再加上印度,我们大学学东西,也就是这三块儿地方和体系了。”王廌说,“我记得是哪个教授说的这么个模型,但是具体的现在记不太清楚,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我家里还有之前去台湾买的书,应该还有帮助。*”
庄浮生看他一字一句工整分明,条理清晰的笔记,连上课讨论了什么和自己的什么问题都附纸贴好,感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狠狠抽了抽鼻子。
“王哥!!真的感谢!这个月饭钱我包了!”
王廌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翘起嘴角:“行啊,中午火j-i面配卤蛋和炉石香肠。”
“你就是要个香肠炉子我也买给你!!”
王廌认真思考了一会:“也行。”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重新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稍微歇下来,熟门熟路从腿边的柜子里拿了面包和牛r_ou_酱,分给对面还在苦思冥想的小孩一点,自己边校对稿子边吃。
手机震动,是他们那个三人的微信群。
名字叫我和两个基佬。是吴琅强烈建议要用的名字,王廌和江星渡没能拗得过他。
头有点凉:我`c,ao!!被我老板骂了!!想c,ao`他!!
人形廌:nice!兄dei!.j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轉發這杯草,你的朋友這個月會被c,ao.j
头有点凉:......
头有点凉:性取向给你打直.j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那是不可能的。
头有点凉:说实话!!我真的恨我们老板!!数据也不是我得出来的,干嘛就骂我一个人!!
人形廌:送数据的是你吧。
头有点凉:......
人形廌:凉了啊兄弟。
头有点凉:(┬_┬)
庄浮生看到一处问题,正想问问王廌,刚一抬头,就看见王廌脸上一个清浅的微笑,这个笑容像是一点点n_ai茶搅动泛起的泡沫涟漪,不算太甜,足够柔软。
王廌平日是个严谨且不苟言笑的研究员,野心和能力成正比,说话机敏富有逻辑,提出问题一针见血,研究方向总是另辟蹊径,与人意见相左还会尖酸刻薄,在台上和大家阐述自己的新想法总是板正一张脸,y-in郁又薄情。
私下里就是个养生系早入老年的年轻男子,收敛了全部光芒,温吞又有趣,学识渊博,随时愿意给人科普,偶尔也扯淡聊天。
可他就是不太喜欢和人亲密接触,他周身有一层保护膜,你知道它在,但它那么圆润无缺,对人又那么春风细雨,你打不碎,并且憋闷。
庄浮生也很想看到王廌像个小孩一样发牢s_ao或者撒娇的样子。老是端着,没有人气儿。
他突然想起时不时会来研究所看王廌的两个年轻男子,都是人高马大,一个看上去俊俏fēng_liú像个公子哥儿,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喜欢穿成运动系,两个人每次来都给王廌带一大堆好吃的,王廌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后来和王廌聊天才知道那是和王廌合租的两个室友,比兄弟还亲的两个哥们儿。
应该是在和那两个人聊天吧......能有这么铁的两个哥们真是幸运了。庄浮生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和王廌关系最好也不过是一起吃面包蘸牛r_ou_酱,在开水间吃泡面了。
他越过层层叠叠的书籍和资料,小心翼翼地观察王廌的表情,随后便看到王廌的笑容陡然消失,脸色y-in沉起来,他的手指虚虚点在屏幕上,似乎在犹豫什么。
人形廌:张铭远同意下午抽个时间出来见个面了。
头有点凉:轉發這杯草,你的朋友這個月會被c,ao.j
头有点凉:自己注意,原则上,我们无产阶级不应该花一分钱!!
把你锤成天边一颗星:持续跟进。
离见到张铭远还有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里王廌要保证完成自己的所有任务,才能出门见到张铭远。
他很难描述自己心里的想法,好像是在为这很长时间终得一见而开心,又在因为两个人的隔阂而心酸,他想要见面,又害怕见面之后必然的尴尬。
无论如何,张铭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学长了,他的脸上不再整日挂满微笑,每天的生活也不再是打球和约会。
他开始担心生活和房贷,担心自己脸上的皱纹和黑眼圈,他的眼部开始长斑。工资涨涨退退,房价物价极度膨胀,因此他有时锱铢必较又歇斯底里,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慌意乱。
王廌每月所得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成了他的护肤品来源。
这可悲的现实让王廌觉得张铭远无可奈何不可挽回的市侩了,这种改变是那么自然,因为这本身就是人类成长的一部分,但这和死亡,花朵荼蘼,自然灾害一样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