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瑰丽的红晕打在他脸上,在周围墙上五彩缭乱的背景里,尤其那双眼像镀了一层赤红色的金边,熠熠生辉。
此时却像一只锋利的钩爪,牢牢的抓住她,让她半寸都动弹不得。
目光触及间,那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年前在国外那次冰雕展上,那双寒意十足的眸子仿佛带着焦点般落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的变化,身子僵住,好似连最基本的感官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世界好像被人故意按了暂停键,连平日里呼呼作乱的二花也感觉到了压迫,难得伏在地板上,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脸上灼人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光景,随后看向趴在地上的二花。
半开的落地窗有微弱的晚风吹进来,吹得地板上用来挡画的白布翘起来的边缘晃了晃。半响,他的声音终于在微风中响起,一忍再忍的嗓音说出口时仍旧像焠了寒冰:“出去。”
暗含的怒气满满当当。
吓得向来欺软怕硬的二花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出去。
光遥蹲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见他转回视线向她看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在这句命令的范围之内。
顿时迅速低下头,一声不吭像是有人在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般头脑晕乎乎的爬起来,一路低着头,擦过他的肩,穿过门框。
拖鞋擦在木地板上咯吱作响。
身后“砰”的一声利落的关门声响起。
光遥胸腔跳了跳,陡然一惊,回过神来时望着客厅里的大花二花,下意识回头往上看,一时间竟然连刚才是怎么跑下楼的都忘记了。
后来简席言在楼上画室里再没出来,她被“赶出来”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上楼去敲门。
最后直到外面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大花二花急躁的过来蹭她的裤腿,她从厨房找了狗粮,给两只一只倒了一点安抚好,回头看了眼楼上,自己默默回了家。
自始至终,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能当面说出来。
华灯初上时,夜空中高悬的清辉一点一点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光遥出了地铁口,趁着夜色沿路往回走了没多久就有零星的雨点飘下来。
落在挎着单肩包的胳膊上,她脚步一顿,低头摸了把胳膊,指尖沾了点水渍,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广安小区一街之隔的路口拐角初夏时新开了一家“老街烧烤”,正赶上夏季撸串的时节,周围吃饭的地方又少,这里一开业每天下午不到饭点就沿街排好了桌子,一桌换一桌,每每都能折腾到深夜才打烊关门。她有时候晚上写稿写得晚,下楼买宵夜时还能隔着一条马路隐约听到几分喧哗吵闹的嘈杂声。
一家排挡几伙客人,凭白就给这古典静雅的老街区添了点不常见的烟火气儿。
她喜欢这种烟火气儿,仿佛能把她心底的郁闷一扫而光。
此时路过路口拐角,空中落下的雨点密集了些,有几桌露天吃饭的客人不愿意进屋坐,烧烤摊上的服务员给拿了简易的挡雨棚子,几桌人吆喝着一起搭伙拉雨棚。
一路走到广安小区门口,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把肩膀打湿了一层,她举着包挡在头顶上,脚下步子仍旧不急不慢往前走。
路过门口快餐店时,老板娘坐在门口就着小板凳上的手电筒灯光,一根一根的摘一捆小青葱,远远地看见有人影往这边走,走近一瞧是熟人,惊奇的“呀”了声打招呼:“遥遥啊,还真巧,刚没多会儿才见你男朋友牵着两只狗出来溜这会儿又看见你了,怎么最近都没见你们俩人一块进进出出,倒是你男朋友那小侄女上周大晚上还来买过小笼包。”
老板娘自从知道她名字后每次见面叫她时总会是“遥遥啊遥遥啊”,在名字后面加个语气助词,南方阿姨说话时惯有的婉转腔调,光遥每次都喜欢听老板娘这么叫她,觉得特别好玩又亲切。
可是现在听来,全被其中随口说出的“男朋友”三个字戳中了要害,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胸腔里,在荆棘丛生的密林里,虽渺小却致命。
迎着老板娘的满面笑容,她一时心起尴尬,不知该如何回,雨下得大了些,老板娘见她还站在雨里,赶紧拉她进来避避,顺便问了句吃饭了没有。
她盯着墙上手写的菜单,失神片刻,回头问:“阿姨,还有馄饨吗?”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小葱,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想起来说:“现成的倒是不够下一碗了,冰箱里还有点馅儿你能吃多少我现给你包点。”
说完,正要去厨房却被一旁的人叫住。
她抬眼,透过塑料挡风窗帘往室外闪着灯光的雨幕里瞧了眼,回头俏皮的笑了笑:“不用,我要生的就行。”
……
从快餐店出去,光遥打着老板娘借给她的雨伞,刷卡进了小区门口,走了几步透过密集的雨帘远远看见停在楼道口熟悉的黑色吉普。
站定,驻足了片刻。
深呼了口气,毅然决然的转身向着那边楼道口走去。
电梯升上十四楼,“叮”的一声,门开走出去。
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在门口却犹豫了许久。
想要敲门,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她再轻轻跺一下脚重新点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跺了几次脚,直到脚底震得麻木,提在手里的塑料盒里还没下过的馄饨都快软成一滩,仍旧站在门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