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神鬼莫测,他觉得更像是看到了未来,长大了的她的未来。
而那个未来,和他有关。
望京玉佛寺里有佛法高深的神僧,回京那一年看到的那一眼让他从此都心存敬畏。
当时那满目慈悲的僧人对他笑了笑,之后就消失在氤氲雾气中。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确信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但自从遇到那个僧人之后,他从此夜里不再惊梦,终于能安心稳妥的一觉睡到天亮。
此次因南下庆州之事,他多年未曾出现的惊梦之症再度复发,直到他看见她的那天晚上,他终于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在梦里,他看到了同现在不太一样的她,但同样是她。
每见她一次,梦里就更清晰一些,直到现在,白天看着她时都能看到那些画面。
如果他病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那她就是治病救命的那颗良药。
春夜微风中,他闭上了眼睛。
***
“七表兄,求你帮我!”宁安郡主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开口,只得率先低头,放下.身段求助这位七皇子殿下。
若非这位殿下不想暴露身份,还轮不到她叫他七表兄的地步,毕竟,他在延昭帝面前一向得宠,和南安王府这种被皇帝厌恶疏远的宗室亲贵是不一样的,即便她的父亲同皇帝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在皇家,在宫里,有时候最恨最讨厌的反而是和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若是父王当年没行差踏错,如今王府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让她就连想要嫁个合心意的少年都不行。
如果不是为了裴郁宁,她才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种偏僻之地来受苦。
陈昑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上棋谱,看一会儿,摆两颗棋子,思考一番,之后继续重复,完全不将房间里另一位急躁得快要上火的人放在眼里。
安宁郡主憋气许久,终究不敢随意胡来发脾气,老实鹌鹑一样坐在那里等回应。
裴老夫人正寻思着给裴郁宁相看妻子,那个少年也同意了定亲成婚,她要是不能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就只能回京遵从父王的意思嫁到边塞之地了。
那种荒凉的地方,蛮子一样粗陋夫君,她才不要!
将人的耐性熬得差不多之后,陈昑总算舍得抬头看向这个不招人喜欢的任性表妹,“想嫁他?”
安宁郡主连连点头,神情激动,“想!七表兄你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陈昑微微一笑,笑容亲和,眼神却冷淡,“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安宁郡主被哽到,若是不想帮她,为何着人通知她南下庆州,还帮忙搭上裴老夫人这条线,让她得以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在神威侯府众人面前?
“七表兄,”她弱弱开口,不复刚才自信,“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帮我。”
心性狠毒的女人,就算再怎么装可怜装柔弱,眼睛里都是让人恶心的算计,陈昑在后宫里看过太多,尤其是皇家的女人,个个都是高手。
也就只有他母妃,是真的柔弱,结果在那个吃人的深宫里艰难到活不下去。
陈昑扔掉手中的白玉棋子,看向被自己选中的新棋,“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宁静春夜里,再度起风。
☆、第21章1-21再遇瑾钰
青石板路面上马蹄声声作响,颜书语带着春月下了马车,站在了乌安县最繁华的街道上。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将周围仔细看过一圈之后,她才带人进了四宝斋。
所谓四宝,正是指文房四宝苦练,她得帮着备些得用的东西,顺便过几日回书院看望夫子时,也可以带些过去,哄哄她那位写信来数落她没良心的夫子。
语也就对墨与砚有些心得,她眼神含笑,打算给弟弟和夫子一人选一些好墨。
“颜姑娘,好巧。”谢瑾钰没想到一进门就会看到挂念许久的少女,自从听到颜家赏花宴“选婿”的风声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安,还好她的婚事暂未定下。
原本的安宁清净被打破,颜书语心中无奈,却还是转身笑看着一如过去的少年,“谢公子好。”
每一次见她,她都和初见那次一样疏远有礼,谢瑾钰心中失落,却还是努力打起精神,“颜姑娘是来选墨?”
看着少女面前的墨锭,他上前一步,“四宝斋这两日入了许白圭的墨,颜姑娘可以考虑一下。”许白圭是制墨名家,制出的墨色泽乌润,入纸不晕,经久不褪,芬芳悠长,是难得的好墨,深得诸人喜爱。
颜书语愣了下,没想到这少年会避开让那些让她不自在的东西,转而提起墨,她确实是想买些好墨,但店里的伙计明显没提过。
她看向柜台后的伙计,那人原本避在一旁由她自行选墨,如今见有熟客开口,只得上前作揖,“小姐见谅,实在是这白圭墨是主人家费心筹来,原本是为老客人准备的。”
颜书语失笑,四宝斋确实有这个规矩,是她自己忘了现在和从前不同。
“那白圭墨能让给我一些吗?”她笑问。
伙计明显有些为难,谢瑾钰微微一笑,“我最近用韵湖墨,白圭墨可以让给颜姑娘。”
颜书语本想开口推辞,却在谢瑾钰的眼神与笑容中歇了想法。
少年豁达自若,眼神诚挚坦然,并无他念,贸然拒绝只会伤到对方一番心意。
她无奈,只得笑语,“那我就先谢过公子了。”
谢瑾钰眼神微微一亮,虽然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