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放开她!”那双过于苍白的手,按在离妄手背上的时候,节骨分明。
一个少年的眼神原来可以狠厉成这样,就像久经沙场的将军,携带着满身的戾气,挥剑的瞬间就能取下敌人的首级。只是离妄不是他手下的败将,这样的眼神只会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离妄用力甩开那只苍白的手,看着它如同一根白色的羽毛一样跌落在地上,心中的怒火不禁被诧异所代替:
这个小白脸是纸做的吗?自己不就轻轻甩了一下,他怎么就倒在地上不会动了?阴谋,这一定是他的阴谋!
“皮皮!”陶林惊呼着抱住倒在地上的半大少年,“师父,你对皮皮做了什么?”
那抹极快划过离妄眼眸的惊慌和责备,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中心脏时留下入骨的冰寒。他将手抵在陶林的肩上,掌心的温度如同他出口的声音一般寒冷:
“究竟在你的心里,是他重要一些,还是为师呢?”
“师父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回轮到陶林发怒了,她仰着头对上离妄那双潭水一般深邃的眼睛,“皮皮他和师父不一样,徒儿将皮皮当成亲人,无论他长到多大,多好看,他在我眼中永远都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可是师父,师父是徒儿喜欢的人,是认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师父你听懂了吗?”
离妄黯淡的眸光因为这番怒气冲冲的话,而重焕了光芒。他点着头,原本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扬起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那还不过来帮忙!”陶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心中嘀咕着: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离妄心情极好的抱起没有多少重量的陶皮皮,看着怀中这张一动不动的俊脸,暗自惋惜道:这番话,怎么没有让你这个小白脸听见。
怎么会没有听见呢?有泪水划过少年眼尾的泪痣,没入那身水墨颜色的□□中,未被人发觉。
☆、世间安得双全法(十)
那个村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居然连吸收着日月之气而长的树灵也被邪气侵蚀了。
陶皮皮昏迷了两天两夜,陶林守了他两天两夜。而离妄因为担心陶林,也跟着一起熬了两天两夜。
这两日,“美人儿”侯爷来看望过,还说了不少安慰的话,连他那个病才好的夫人也来了,只是陶林没有心思去瞧这个传闻中艳绝无双的美人儿,只依稀记得那是一张堪比白月光的脸,美好中带了一丝清冷。
皮皮得了很奇怪的病,宫里来的张太医都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象征性的开了几幅没病都能用来补身子的药。
这位在宫中人称妙手回春的张太医,在这永宁侯府却活生生砸了自己的名号。
侯爷夫人的病他瞧不出来,这个长得比画中人还要精致的小少年的病,他也瞧不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他今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张太医来时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富态模样,可短短几日内就瘦了一大圈。顶着两只乌青眼的他,不知是因为劳思过度,还是被永宁侯一口一个“废物”的骂着,可怜的张太医于是病倒了,被人连夜抬回了宫里养病。
师父说,皮皮怕是中了邪气,只是这邪气来的诡异,他没有办法将它驱散。
陶林看见有苔藓状的异物爬满了皮皮的双臂,似是在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精元。这东西陶林认识,那场怪雨落下时,很多村民的身上都陆续长出了这东西。而它,是能夺人性命的。
陶林很害怕皮皮会像那些人一样,永远也醒不过来。她守在皮皮的床边,同他讲了两天两夜的话,嗓子很疼了,也没有停下来。
“你有没有觉得师父的□□是件宝物?开坛设法的时候,那把火明明烧到了师父的□□,可后来我再看的时候,发现它却没有一点被烧过的痕迹。”床边人沙哑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这两日,她问了无数个这样的问题,每个问题过后,她都会一脸希翼地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渴望那两片紧抿的唇瓣能回应她。
这一次,依旧是长久的静默。陶林似是习惯了一般,继而又笑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师父一定很喜欢他的这件□□,要不然他怎么从来都不换下它,还是师父其实也是一个穷鬼,只有这么一件衣服穿?”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可还是落进了一人的耳中,且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异色。
端着一碗鸡蛋面进屋的离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跃入眼眸的水墨颜色似乎在哪里看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怒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白脸得了怪病,死了就死了,可非得拉着自己的徒儿跟着他一起受罪!
“为师给你煮了面。”离妄心疼的看着眼睛都熬红的徒儿,心中默念:这是亲情,这是亲情......”
“师父,徒儿不饿。”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却依旧没有一点饿的感觉。
离妄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夹起面条送到陶林的嘴边,神色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张嘴。”
“师父,徒儿真的不饿。”
“张嘴!”
陶林听出了师父大人声音中的不悦,对上他那双固执的眼睛时,心底不由的流淌过一丝暖意。
真是的,自己已经十七岁了,还能被人当做一个闹脾气不肯吃饭的孩子。“小狐狸”红着眼眶张开了嘴,那筷子热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