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了,要钱还是要人,只能选一个。
陆墨正抿紧了嘴唇立在一旁,面上是赵晏平看不透的神情。大概他也没想到皇帝是如此咄咄逼人的逼着赵晏平,在钱和他两个身上做个选择。
铺子虽然早已经让纪宁将账面做好,但恐怕不能撑个多长时间。但若是因为这个放弃了陆墨,虽然只是纳妾,恐陆墨从今以后同她会渐生嫌隙,背心离德。
若是舍了铺子呢?只怕是没了钱便没了势,从此往后,便任由他人拿捏了。即便是守住了陆墨又怎么样呢?
一阵沉默之后,皇帝又逼问道:“赵氏,你可有个取舍啊?”
赵晏平闻言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面鎏金九龙穿云龙椅上的皇帝,越看越是憎恶恶心。两样都是她的东西,他居然偏要她拿个取舍。
赵晏平刚要怼回去,却听得一旁的陆墨说道:“禀陛下,臣夫人从小经商,几十年来才得如今之局面,臣自然是不舍得让她就这样撒手不管的。”
皇帝是没想到陆墨会表态的,他可能猜出他今天的举措私下同赵晏平商量,但亲自站出来表态,这是皇帝没想到的。
难道说,陆墨根本没猜到他会走今天这一步?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他高估了陆墨了。
“既然如此,”皇帝沉吟道:“赵氏一人自是难以□□,爱卿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膝下还无一儿半女。今有一良缘与你,正是太师独女阮紫娴。年龄上虽然正是时候,与你做个妾室本也委屈。但念在她从前有错在先得罪了赵氏,并且对你是一片痴心。太师便也首肯了。”
话说到这里,就连一旁看着的萧凌英都忍不住了。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惊得明王都一愣。
坐在一旁的赵和嘴角生硬的扯了扯,也不知对着谁说道:“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若还是置身事外,真是教人不得不想一想,是不是信错了人。”
萧凌英一脸疑问的歪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感叹感叹世道而已。”
明王却听完了这话,轻轻的将酒杯放到了桌上,然后收进了五指,掌心刺痛。
十月算得上是深秋了。
门口的梧桐叶子日渐枯黄,一天掉落几片,却总有些摇摇欲坠的一直黏在枝头不撒手。
看了叫人心生烦闷,真想一下子撸光了图个干净。
赵晏平自从上次百菊宴回来之后已经同陆墨冷战了将近一个月,陆墨一开始还热脸贴冷屁股的哄了她几日,只不过仅仅是那几日而已。
之后的这么多天,两个人居不同室,甚至现在,连饭都不一起吃了。整日里,也见不上一面。
萧凌英倒是怕赵晏平想不开似的,日日都来陪伴,有时候一起说说话,有时候只是她算她的账,她绣她的花。
四喜媳妇一直伺候在赵晏平身边,德盛楼一直废在那里,她也无事可做。以前总是没见过世面,作女儿时只是帮着父母料理料理家中,照顾弟妹。嫁了人便服侍公婆相夫教子,左不过出不了这道院门。
可自从跟了赵晏平经手了德盛楼诸事,叫她再回到这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中来,她倒是有些惆怅了。
她家大人要纳妾她是知道的,本来一开始还期盼着大人会一心向着夫人。可是这么些天下来,看着两人冷战的如此坚决,四喜媳妇倒觉得即便是二人和离了,她也是要跟着夫人的。
四喜这时候匆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见她便说道:“快去禀告一下夫人,大人喝醉了,正往这边来呢。”
四喜媳妇一愣,随即赶忙朝着主堂走去。
赵晏平正在一一翻阅纪宁这几日忽然给她寄过来的一堆信件,听到四喜媳妇说的话有些懵然。
还不容她理解理解,只见赵和扶了陆墨正朝着寝室走来。
陆墨紧闭着眼,面色酡红。赵晏平刚要接过便被一阵浓厚的酒气熏得一阵头晕。
两个人将扶着将陆墨弄到了榻上,这才喘了一口气。
萧凌英见赵和也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也走了过来。
赵晏平脸色很难看,只见她回头朝着四喜媳妇问道:“今天是几?”
“十月十七,夫人。”
十月十七,今天不就是阮紫娴过门的日子?这么大好的日子喝成这样倒在她床上做什么?!
真是教人躲都躲不开。
赵晏平没好气的朝着赵和问道:“跟谁喝得酒?怎么喝成这样?”
“这你就不用管了,快给他擦洗擦洗吧,我看着都觉得难受。”赵和皱着眉说道。
“叫四喜打盆水来。”赵晏平吩咐道。
四喜手脚麻利的打了水来,四喜媳妇拧干了帕子递给了赵晏平,赵晏平嫌恶的看了榻上的陆墨一眼,手上却轻了力气,一处一处的给他擦着。
萧凌英还在愣神的空当,赵和一把便牵过她走出了门外。连带着四喜和四喜媳妇也一同叫了出去。
自从上次宴后,赵和和萧凌英也是第一次见面。虽说刚才两人还有些尴尬,可被赵和这么一牵,想起上次赵和在御花园中拥她在怀里轻声安慰,便又好似亲近了许多。
两个人一直走到水榭,寒风吹动池中残荷,略有些荡气回肠的意味。
赵和这时转过身来说道:“听说这几日你都来陪伴她?”
“最凉人心的就是人心变,强势如她,怕也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萧凌英一时感慨道。
赵和听来,却怎么也像是在指责他一样。于是抿着唇,没往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