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枪响。
陆臻条件反射式地回头,只看见那个年轻人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去,脸上带着错愕的神情,后脑勺被子弹整块掀飞,血液混合着脑浆飞溅出来,像加了辣油的豆腐脑。
海默若无其事地收起枪:“我说过的,没有弓虽.女干!”
陆臻目瞪口呆。
米加尼的咒骂嘎然而止,就像一台老式拖拉机忽然熄了火,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从张浩江手下抱起自己的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浩江看着那倔强的背影心里一阵无奈,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高喊着,让米加尼带女儿去医疗室。
事情忽然被解决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对于米加尼这边来说,弓虽.女干犯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而另一边,虽然陆臻到现在也没搞清那家伙倒底属于哪个阵营,是海默的“货”又或者是外面的难民,但似乎并没有人打算为他冲海默报仇。
人群渐渐散去,有几个人试探着过来收殓尸体,海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陆臻有些好奇地跟上去,一前一后地走过大楼的转角处。海默停下来看着他,有些挑衅的样子。
“你知道可以这样,为什么?”陆臻还是困惑。
“唔?”
“我是说,你知道可以这样处理……为什么?”陆臻想了想:“别跟我说,这里是非洲。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拳头足够硬。”海默扬了扬手:“这是我的地盘,我一早就定过规矩,他们明知道。”
陆臻怀疑的:“就这么简单?”
海默有些不耐烦:“当然!你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因为你把人命看得太值钱。懂吗?什么生命是无价的,狗屁!都是那些坐在屋子里,一辈子没有见过血的人臆想出来的。”
陆臻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这样?”
“当然。战争、贫穷……人命如野草,跟动物没什么分别,哗哗的生出来,哗哗的死掉。”海默笑了起来:“看你这表情,这很难理解吗?我相信在七、八十年前,你们中国也是这样。”
“啊对!”陆臻点头,忽然觉得所有不可理解的东西,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慈不掌兵。”
“对……但,没你说得这么极端。”陆臻有些迷惑,他还在思考,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
海默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陆臻的胸口:“小帅哥,回到你四平八稳的太平盛世里去吧,你的脑子不适合这里。”
陆臻的笑容有些尴尬,带着几分无奈的味道,却不见愤怒。太阳疲惫不堪地悬在半空中,在他脚下投下一团小小的阴影。
陆臻没有直接回值班室,而是绕路去了张浩江那里。小姑娘还在手术中,米加尼与他的妻子呆呆的站在门外。陆臻过去安慰了几句,女人便哀哀地痛哭起来,米加尼垂着头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妻子揽进怀里。
陆臻陪着坐了一会儿,正想离开,便听到米加尼问:“能把我的女儿带去中国吗?”
陆臻一愣。
“我们有钱,我们可以给嫁妆,能不能帮我把她嫁到中国去。”米加尼眼中闪着急切的光。
“她,还太小。”陆臻小心地选择措词:“在中国,女孩子都要二十五、六岁才会考虑结婚。”
米加尼呆呆地盯着陆臻看了一会儿,眼底的光亮又黯淡下去。
空气里飘浮着米粥的清香,不远处的空地上,姜清正领着一队人给难民们分配食物。破碎的玉米粒熬成粥,加上一勺盐水煮烂的豆子,这便是难民们半天的口粮。
一个小男孩儿捧着碗蹒跚跑过,不小心一跤跌倒在陆臻跟前。陆臻连忙跑过去扶他。小孩儿仰起脸好奇地瞅着,一双眼睛大得不合比例,圆而黑亮;小脸蛋儿黑里透红的,像一只大大的黑布林。
陆臻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手抱起来。一位妇人怯生生地拦到陆臻跟前,脸上显出惊慌的样子。陆臻方才醒悟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小人儿又放回了地上。小朋友一边咬着手指,恋恋不舍地被妈妈拖走,排到队伍的最末尾。
陆臻发现那个妇人长得相当憔悴,手指粗糙而干枯,那是长年累月的劳作与饥饿留给她的,倒是把儿子养得出奇好。
或者,把食物留给儿女是所有母亲的天性。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写作于我而言是不需要坚持的一件事,可能会有点累,但那不过体力上的付出。
我常常觉得即使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想看我写的东西,我也会继续写下去,因为那是我生命的必要。
但是前一阵情绪忽然出现很大的问题,注意力开始不能集中到写作上。
那是一段很痛苦的日子,原本,他们都是活在我心里的,他们会在我下笔之前生动的存在的,我需要做的只是记录与记录。可当时,我甚至一天写不了一百字。
一直有些朋友说你可能压力太大了,应该出去走走,只有我自己知道不可以。
我不敢让自己更分心,我不能离开那个世界,我得回去,那是我的心灵所在。
我没敢告诉大家期限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而现在我才能靠谱地说我又回来了。
非常抱歉,我之前太害怕了。
我担心再也回不去,担心自己被烦躁与焦虑淹没。
今天是个好日子,呵呵!
所以,今天还会有惊喜 ^_^ (今天2011年11月24日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