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刻意炫技,迎着夏明朗身前半米处落地,向前的冲力带着他一个踉跄,一头撞进夏明朗怀里。背后的伞布飘飘荡荡地从天上罩下来,兜头裹住了他们两个人。
“呵呵,谢了啊!”陆臻哈哈一笑,扶着夏明朗的手臂站起,却被夏明朗牢牢地箍在了怀里。
“怎么了?”陆臻感觉到有些不对,一手挑高伞布,想去看夏明朗的眼睛。却不想被夏明朗用手握住脖子,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深情而急切的吻住了双唇。
唔?陆臻慢慢收回手,拢到夏明朗肩膀上,白色的伞布落到他们头顶,好像纠缠的床单那样包裹着。
“怎么了?”陆臻小声低喃,四肢涌上一种深刻的热意。他的手指摸索到了夏明朗的脑后,轻轻地抚弄着他刺硬的发根,
“前线有消息了。”夏明朗深深地看了陆臻一眼,那双清透眸子里泛着潋滟的水光,交织着禁欲与热望,令人着迷。
“嗯?”陆臻偏了偏头,询问式的。
夏明朗按住陆臻的后脑按到自己肩膀上,更深地抱紧了他,颈项交错,耳鬓厮磨。
“他们说,雷特内部矛盾很重。”夏明朗低声道。
“好事啊?”陆臻有些不解。
“但是雷特坚持进攻南珈,他把所有北伐的人都撤了回来。”
陆臻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要大规模决战吗?”
“聂老板说,中央不同意这样。攻势杀戮太重会引起仇恨,不利于将来。”
“那么?防御战?”
“我不是个善于守城的人,你知道的,我的专长不在这里。”
“所以?”陆臻有一个预感,并不好,却是他在心底已经默默想过千百次的。
“所以把我留在这里用处也不大,但是把我放出去,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似乎是不自觉的,夏明朗每多说一个字都加上几分力道,最后两个胸膛紧紧地挤压在一起,你甚至无法分辨到底在哪一边跳动的心脏才是自己的。
“明白了。”陆臻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几乎是释然的。
夏明朗猛然放开了陆臻,他近乎困惑地看过去,却从陆臻脸上看到了如往常一般平静而从容的微笑。
“我早就想到了。”陆臻微微笑道。
“是吗?”夏明朗感觉某种湿意从眼角涌出来:“你都没提过。”
“我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选择,我什么都相信你。”陆臻把伞布从他们头顶掀开,随手收起,团在一起。
“是吗?”夏明朗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刹那间涌上的情绪几乎无法克制,他捂住脸,眼泪滑过手背:“我想了半天要怎么说服你。”
“你不需要说服我。”
“我把陈默留给你,我就带方进和徐知着走,你跟不上我们。”
“好的。”陆臻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
“妈的……老子编了一晚上瞎话一句没说上。”夏明朗坐在断墙上哭得近乎于放肆,他用力握住陆臻的手腕紧紧不放,往日的似锦繁花一瞬间掠过脑海,令人如此眷恋。
“那就说点别的?”陆臻蹲下身,仰起脸来看他,像个孩子似的。
夏明朗用手背蹭着陆臻的脸颊,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记住,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老子要有什么万一,做鬼也缠着你。”
“好的。”陆臻轻轻地笑了,带着所有少年人的意气与一生的浪漫。
对于中方的新闻发布会,雷特的反应是一份措词更为严厉的声明。他号召所有南喀苏尼亚人行动起来,把中国人彻底赶跑。
中国人,是的,雷特这次换了个范围更小的名词来代替那个曾经被他用来拉仇恨的“外国人”,这代表着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后台。
可是,在部落利益大过天的南喀苏尼亚,这种口号能有多大实际的号召力实在值得商榷。多半是远方的军阀们摇旗呐喊,雷特周边的军阀们小心戒备。无论用什么理由,上帝亲临也罢,没有人会欢迎一位带着大军压过自己地盘的愤怒将军。更何况,当这群蝗虫过境后,连什么破砖烂瓦都不会给你剩下。
雷特就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公牛,每一节柜台的老板都盯着他,心情极度复杂。
我为你欢呼,你去撞别人!
老板们纷纷表态。
世事很少不合逻辑,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感觉很疯狂,那也只能代表着你没站到对方的立场上看懂他的逻辑。夏明朗站在雷特的脚下往南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哥们儿会成为南喀苏尼亚的老大,为什么这么多人乐意跟着他“疯”。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雷特想要的不仅仅是南珈,是中方手上的那几个油田,他要的是从北往南这大片土地的实际控制权。所以他并不害怕得罪中国,只要南喀苏尼亚是他的,确定是他的,他可以跟全世界做生意。借一个堂皇的口号,他派除的是异己:凡是与我做对的全是中国人的走狗!被走狗当然是很郁闷的,偏偏举枪反抗还得背个国家叛徒的罪名,这就是没抢着道德至高点的坏处。
夏明朗最后带走了徐知着和方进,这是一个黄金三角,由两名超级狙击手和两名强力突击手组成,还有一颗连鬼见都愁的大脑。吉布里列表示会全力协助夏明朗,当然,这也是最符合他利益的选择。否则,当雷特的大军打着反华的旗号南下捞地盘,11区的实际控制者吉布里列先生可是在劫难逃。
黄沙漫漫,南喀苏尼亚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