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巍蹙着眉看着她的脸。
“被人打了?”他摸着她脸上的痕迹,“打得挺狠。”他的手停在她下颌骨边,“严然,你告诉我,这才几个月?才几个月啊?”
严然不明白他这样的情绪是为何而来,只能压着怒气,问:“你在说什么?”
程巍捏住她下巴摇了摇:“几个月前,你才跟人家分手,现在马上就有了新欢,才几个月?”他笑着,拿起花洒继续往她头顶上浇。
她闭上眼睛,挣扎力度越来越强。
程巍过于专心,以至于严然一脚踢了过来,他没能防住,被她脚一勾,整个人倒躺在浴缸里,胳膊肘重重地撞在浴缸沿上。
花洒掉在他身上,水朝着他的脸冲着。
“严然!”他低声吼。
严然抹了把脸,离开浴缸。
“程巍,你疯了是吧?”这下,换她来俯视着他。程巍胳膊肘疼的刺骨,他没话说,阴沉沉地盯着她。
严然弯腰,拿起花洒,开了冷水,往他脸上浇。
程巍闭上眼,别过脸,叫她名字:“严然!”
严然冷着脸,关了水龙头,将花洒扔进浴缸里。
“程巍,我说过的,我做什么事情,跟什么人恋爱,都跟你没关系,你不是我的谁,连哥哥都算不上,你就是一个过路人,懂吗?”
这个男人,从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后,她没有哪一刻是顺心的,每天都要过着压抑的生活,稍有一点不满意,爸爸就会伤心。
她开始厌恶这个人,和这个已经分离的家庭,甚至厌恶这个被压抑着的自己。
程巍湿漉漉地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此刻,他的狼狈让她大快人心,可渐渐的,她发觉不对劲。
程巍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她眯了眯眼。
程巍撑着浴缸缓缓站起来,坐在浴缸沿边,低着头看着她的腿。
“然然......”他的声音忽然间就脆弱了下来。她有些不适应。
水滴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程巍抬手,抹了下湿漉漉的涩眼的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再那么轻易的喜欢谁了。”
严然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然然。”程巍抬起头,看她,目光灼灼充满期待,又布满失望:“严然,你怎么能这样?”
严然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程巍,你别叫我然然。”她后退到门口,“程巍,我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别惹我!”她推开门,离开这里。
深夜,将近三点了。
严然人生头一次觉得如此疲惫。走廊的灯没开,借着外面的路灯光亮,她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托在走廊里。
程巍一副挫败。
他冷静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失去了吗?不,从来就没拥有过。他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眶。
严然回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十点多发的微信,她才看到。
是一个搞笑的新闻,爸爸经常看这些东西,看到好笑的就会分享给她看。
她趴到床上,点开看,看着内容,笑着笑着就掉了眼泪。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里空的,闷闷的叫人难受。
程巍离开浴室,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从母亲改嫁,再到接触严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几乎陪伴了严然一个高中、一个大学时光,即便相处过程是令人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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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盛从派出所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华祈自然是被扣留了。
老殷刚好开着车从严然那边过来,周盛站在门口,点着烟,星点在夜里显眼的很。阿津光着膀子,脸红红的从里面出来,对身边的唐清说:“这警察妹子挺好看的呀。”
唐清翻了个白眼:“你下次出来能不能不这么丢人?”
“咦!我咋丢人了?!你说清楚!”
唐清懒得理他。
周盛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唐清和阿津俩人坐在后面。
老殷开了窗户,对周盛说:“哎,你别在我车上抽烟,我老婆不喜欢。”
周盛“嗤”了一声,将没抽完的烟掐灭扔出车窗外。“把人送到位了?”他问。
老殷“嗯”了一声,眼神怪怪的。
周盛随便一瞧,都能瞧出个名堂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
老殷握着方向盘,没吭声。
后面的阿津突然开口说:“哎!严小姐没事吧?她回去路上有没有哭啊?还有,那男的谁啊?看起来好/屌/的样子!”
周盛脸色一黑。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阿津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非找事儿。
唐清拉着阿津,让他闭嘴。
“不是,我就是问问啊——”
“闭嘴!”周盛回头吼了一声。
阿津立时闭上了嘴,一个字儿都不说了。
老殷看了眼后面的人,又看了眼周盛。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问周盛:“你跟严小姐处上了?”
阿津正想说着,被唐清扯了下,一句话也没蹦出来。
周盛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明知故问,你哪学的?”
车子拐了弯。
老殷看着前面的路,说:“严小姐爸爸你是知道的,以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觉得你们俩有果子吃么?”
周盛睁开眼睛,看向远处的黑夜,迟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