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妇子干笑两声,也不见走,突然问:
“那牛儿哥在家不?我和他说也是一样。”
沐雪又瞟了她一眼,怎么,如今把她爹喊得那么尊重了,都喊上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居然不怕避嫌都要找她爹商量,如此一想,沐雪便更不想让她见着自家爹爹,别是想着给她爹爹下什么套子。
“爹爹出去割鱼草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婶子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使得。”沐雪笑着,不动声色。
媳妇子左看右看,想要起身又似乎舍不得挪动屁股,扭捏尴尬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厚着脸皮给沐雪说了实话。
沐雪这才晓得里正把刘癞子欠下的赌债给两个儿子一人分了一百两,如今赌坊的人晓得了天天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讨钱,都快把里正两个儿子给逼疯了。
以往有里正这个当爹的顶着的,如今里正也不管了,只让讨债的人朝两个儿子去要,可把两个儿子心里恨得要死。
这说来说去,原是来沐雪她们家借银子来了。
“婶子实在没得办法,思来想去,全村也只有你们家有这个财力,这才厚着脸皮上了门。”
媳妇子脸上堆着笑,干巴巴的说。
沐雪假装皱了眉,一脸为难:
“婶子,不是我们小气,如今您公爹还咬着咱家黑娃不放,到处说他是杀死你表弟刘癞子的凶手呢!要是他晓得我们借了银子给你,怕会更加生气呀!”
沐雪看着媳妇子脸上的肉明显跳了跳,忍着愤怒,装作真诚的说:
“要不,您还是另想想法子吧!”
媳妇子见沐雪愿意借钱,却还顾及她那为了侄儿自家儿子都坑的公爹,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当面骂起她公爹来:
“大侄女,你不用担心,我公爹脑袋糊涂了,黑娃一个半大小子怎么杀得了刘癞子,再说,我们早就分家了,如今不受他管,说起这债,也是他分给我们家的,可把我们害惨了”
“你要是能借了我银子,帮我们过了这关,婶子一辈子都念你的好”
媳妇子说着哭将起来,拉着沐雪的手,说她有多不容易,又说她公爹如何狠心,等等
沐雪假装思索,还是不轻易搭口,直到里正小儿媳妇磨了又磨,才终于假装给她说动,松了口。
媳妇子看着沐雪拿出一百两百花花的银子在面前,也顾不得假哭,伸手就上来拿,心里还想着,这牛儿家没大人在,沐雪一个小女娃还真好骗。
沐雪给媳妇子看了一眼,没等她手碰到银子,一下就把手收了回来,说:
“婶子别急,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事儿,早还是写个借条吧!”
“瞧你说的,婶子难道还能给你昧了去?”媳妇子惊讶沐雪老道,急切的又伸手来夺银子。
沐雪朝珠儿使了个眼神,珠儿便去打开柜子拿了纸笔。
“不是信不过婶子,只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无端端少了一百两银子,我总得给爹娘一个交代吧!”
无论媳妇子如何巧舌如谈,沐雪坚持要写借条,最终媳妇子无法,只得看沐雪写了借条,又按了指印,才把银子给她。
如此,媳妇子心中虽高兴,却也免不得高看沐雪一等,晓得她年纪小却不好糊弄。
“大娘子为啥要借银子给她呀?她们家不是跟咱有仇吗?”珠儿看着媳妇子拿着银子走出院儿,撅起嘴不高兴的问。
“前两天里正还来找黑娃哥麻烦呢!”
沐雪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说:
“你懂什么,就是为了帮黑娃摆脱麻烦,咱才更要借银子给她。”
沐雪回头望着一脸不解的珠儿:
“如今全村人都晓得里正和他两个儿子闹僵了,可俗话说的好,毕竟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里正管着一村的税赋,每年秋收都可捞上一笔,他当了那么多年里正,还没在镇上有两个朋友吗,我想着他如今不过是拉不下面子去镇里借钱吧!”
“我们不借银子给他儿媳妇,她总归有别的地儿借,只不过会更加难堪罢了!也可能跑和十来家才凑得了那么多。”
“咱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里正儿子儿媳妇拉拢过来,一来她们会心存感激,二来有借据在手里,往后里正再想联合他儿子对付咱们,他儿子也要掂量掂量,不敢轻易妄动。”
珠儿一脸佩服的望着沐雪,看大娘子脸色平静,像说着玩儿似的。
“珠儿,咱明日拿银票去镇上再换一百两现银回来,你瞧着,里正家大儿媳妇过不了多久也要来借银子了。”
珠儿猛点头。
沐雪笑着捏了捏珠儿的脸,又道:
“指不定今年咱村的里正要换人了呢!不过咱也要做两手准备。”
不然等里正缓过气来,肯定下死手整她们家。
沐雪正眯着眼睛算计里正,却不知在苏宅自己正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