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屏甩了下,挪一挪,在他腿上坐稳,手电引来飞虫,她把电筒关了,问:“你真是来晒月亮啊?”
陆适一笑:“你猜。”
“……”
钟屏说:“是不是见到了今天打捞上来的……心里不舒服了?”
“瞎猜什么呢。”
“第一次是这样,其实你看大家刚才照常聊天说笑,他们心里也都不太好受,你不是唯一的。”
陆适戳她脸,“你怎么不哭鼻子?人家哭得多惨。”
“人家”显然指章欣怡,钟屏撇嘴,摸了下自己被戳的脸,说:“我没那么脆弱,这些年下来生死常见,我心理素质要这么差,根本不能继续呆在sr。”
她说着,摸摸陆适的脸,“你是害怕,还是难受?”
她的手又软又暖,动作太温柔,声音又轻缓,陆适在她手心蹭了蹭,贴住她的脖子,喟叹:“真舒服……”
钟屏:“……”
陆适闷头笑了笑,在她下巴亲了一口,才正色道:“不算害怕,也不叫难受,就心里有点不得劲。”他摸着钟屏的头,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胆这么肥,受这些罪干嘛?”
“这不是受罪,”钟屏说,“我觉得挺好的。”
陆适“啧”了声。
钟屏靠他怀里,抬眼能透过树叶看到月光,挠挠胳膊,说:“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嗯。”
“你明天……回南江,还是继续跟我们一起?”
陆适抬头看她,明亮月色下,她双眼水润,半晌,他问:“你希望我跟着?”
“……也不是,你来主要是为了捐献物资,公司里肯定一堆事等着呢,别耽误正事。”
“真心话?”
钟屏点头:“嗯。”
“那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快的话三四天,应该不会超过十天,具体看上面安排。”
“……会想我么?”
“……”
“会不会想我?”
“……”
掐住她的腰:“说!”
“……我怎么知道,你走了我才知道。”
陆适贴着她的脖子笑了笑,手上移,又搂住她,突然摸到一个疙瘩,他抬起她胳膊,低头看。
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蚊子包。
陆适拇指蹭了几下,看向钟屏。
钟屏自个儿挠了挠,说:“我被蚊子咬,包就这么大。”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包。”
“……”
陆适又用拇指蹭了几下,突然低下头,贴住。
钟屏微微一颤。
陆适舔过,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蚊子包,过了会儿,嗑出一道印子,往下继续磕,像用指甲掐似的,留下密密麻麻的齿印。
原本蚊子包痒得难耐,这会儿,痒感渐渐消失。
“还有蚊子包么?”
“……没了。”
陆适下巴搁她肩膀,轻轻嗅着她,手臂越收越紧。
底下被抵住,坚硬滚烫,钟屏无法忽视,仰头避开,小声说:“回去了……”
“嗯。”
陆适答应,手臂却将她箍紧,嘴唇蹭着她,呼吸沉重。
半晌,他说:“这里还有蚊子包……”手握上柔软的一团。
钟屏:“……”
树影随风摇晃,林间发出若有似无的低|吟。
落了一地树叶,两人慢慢从林间走出,身上不知是汗还是露珠,钟屏碎发贴着脸颊,腿间有些不适,拍开陆适来搂她的手。
陆适强搂住,低声哄她:“我给你去烧水,冲个澡就舒服了。”
“……”
到了浴室,像昨天一样,陆适帮钟屏把水烧上,自己将就着冲了一个冷水澡,时间已晚,路上没人,他真空回帐篷,总算穿上了干净的内裤。
第二天六点,整队集合,陆适也早早起来,收起帐篷,背上包。
词典见状,问道:“你是跟我们走,还是回去了啊?”
陆适瞥向钟屏,钟屏在跟迈迈说话,听见声音,望向他。
陆适道:“跟你们走。”
词典笑道:“行,就该这样,救援应该坚持到底!”
高南站在边上,钟屏问:“高南,你呢?”
陆适直接替他回答:“他当然得跟着我。”
高南笑笑。
人员定下,九点不到,救援物资准备完毕,队伍坐上车,向余山镇出发。
这回钟屏坐陆适的车,往他车里搁了一堆米面。
手机信号已通,钟屏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喂,妈——”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你总算打电话回来了,你电话一直不通知不知道!”
车里静,边上的陆适和开车的高南将那高昂的喊声听得清清楚楚。
钟屏皱了下脸,赶紧安抚:“山里信号不好,我刚找到信号,马上就打你电话了。”
“你说你去山里干什么,你们单位怎么这么折腾人!”
“这是为了祖国的下一代,遗传学知识一定要进行普及,你知道有些山沟沟里的习俗,表兄妹堂兄妹之类的会近|亲结婚,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这种现象必须要杜绝,我们单位也是响应国家号召……”
陆适听得目瞪口呆,连开车的高南也不停地看后视镜,嘴角时不时抽搐。
钟屏话讲到一半,突然被陆适一把抱住,她吓了一跳,转头看,陆适在闷头笑。
钟屏:“……”
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红着耳朵,敷衍几句,匆匆结束通话。
手机刚挂断,陆适放声大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