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一瞬间,门开了。
无声无息开了条缝,像已经足够黑暗走廊上一道更黑暗的嘴,什么东西探了出来。
那一刻只有站得最近的看清楚了,那是某种灰色扁平触手一样的东西,尖锐还镶着某种锈蚀的金属,灵巧地朝何思冲去。
它一把缠住何思的脖子,何思眼明手快,伸手抓住触手,卡在它和脖颈之间。做这种事的时候镇定利索,仿佛久经沙场。
那东西向后拉,她死死拽着拒不屈服。
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不是触手,而是某种……破旧的带子,隐隐能看到曾是绿色的,标准的人工制品。但这一刻动作像是活物一样,想把人拉进房子里。
在这一刻,石景天一脚踹开半掩的门,他能清楚感到某种阻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顶着门。不过他本来力量就极大,再加上这种场合下肾上腺素爆发,一击力量惊人,硬是把门给踹开了一大半。
何思被拽着往后退了两步,将要进入黑暗的房子里,何瑜一步向前,伸手抓住那根卷住何思的带子,于此同时伸脚踩住另一条去卷何思脚踝的东西。
当门栋大开,走廊的光线照了进去,所有人都看到了袭击的东西。
那是一个……轮床。
就是医院里那种推着病人走来走去的床,四角有束缚带,精神病院有时候会有这东西,是为了防止病人过度激动或是严重抽搐时用的。只是这些带子长得过份——上面搭着的一条床单也太长了——像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长长了,而衍生出很多短一点的子孙后代来,杂乱无章地长着。
一瞬间看上去,它像一张……老年的成了精的轮床,长着长长的胡子和衣摆,皮肤肮脏下垂,正在做狂喜欢乱舞状试图袭击外面的人,想把人拖到床上与黑暗中去。
石景天还在轮床的边角和中间看到某种钢铁的尖刺,边角像沾着血和碎肉,他意识到这是某种刑具。
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只是何瑜的半边身体好像完全陷进了阴影之中,不见丝毫反光,仿佛本身就是影子一样。
何瑜死死抓着袭击何思的带子,她一个小姑娘力量能有多大,但在她碰到带子的一刻,带子在她影子般的手掌下碎裂了,化为片片飞灰,好像它本来应该应该是这个样子——考虑到年代,它也确实该化灰了。
大家想象过很多袭击人的怪物长什么样,但这个……真是回去跟人吹牛都没法吹的款型。
石景天躲开束缚带的一击,朝后退去。
于此同时,何瑜向前一步。她身形纤细,但把所有人都挡在了身后。
双生子的面前,轮床站了起来,仿佛人一般……床单垂下来,能看到中间长着个嘴一样的开口,全是尖锐的钢铁牙齿,甚至能看到新鲜的血迹——看上去不超过一个星期——像是把什么人从那里吞了进去。
站立的轮床立与一间空房之中,旁边还有个挂点滴的架子守在一侧,做威胁摇晃的帮凶状,也不知道它一个点滴架能他妈有什么威胁。
走廊的光照在它身上,光线单薄怪异,它两侧的附着的束缚像一对极度变异的眼睛,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盘算着如何把人拉入黑暗中,再关上门,慢慢吞噬。
“我现在没那么无神论了……”石景天喃喃说。
何瑜又向前走了一步,何思紧跟在旁。
周围更暗了。不是说光线,而就是……在心理上变暗了,像有什么极为巨大的东西出现了,盘踞在周围,但却超出了人类的视觉领域,根本看不见。
一根束缚带绕过双生子,朝后面的人冲过去,石景天匕首一挥,蓝光接触到带子,那东西猛地缩回,被砍掉了一小截,落在地上,化成了灰。
他看着这对双生子迎着怪物又向前一步,样子一点也不害怕,微翘的嘴角似乎是在微笑。模样甜美,一点也不像会打打杀杀的两个人,却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战斗了。
正在这时,门在他们面前猛地关上了,阻断了那对双生子的身影,和怪物一起关在了黑暗的房间里。
他的身后,叫小西的女孩叫了一声,接着就变成了一片寂静。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失去了双生子的这片阴森的地下室似乎更为可怕,更难忍受了。
刘俊明转头去看电话,石景天也跟着去看,老式的电话藏在黑暗之中,能看到附近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仿佛这片空间里曾有过激烈的人类活动,而灰尘、死寂和时光还未来得及吞没。
在靠近这一小截路的中央,他们看到另一些散落的东西。
一枚新款的苹果机,落着灰尘,仿佛放置了十几年,几枚指甲——一根深深嵌在墙里——地上有一大片污迹,像是血。一本像是九十年代的塑料皮小本子,他们还看到一张满是灰尘的丝巾,季逢西在后面悄悄说是2000年的经典款。
这些年代不同的东西杂混在这里,让场面有种混淆感。没人敢往前走,而紧闭的房间没有一点声音。
石景天抬起手,又拍了张照片,他的身后,叶前锋叫道:“能不能别拍照了!”
石景天没理会,滕珍用有点绝望的声音说道:“那个电话真能打通吗?”
“他没有理由撒谎。”石景天说,“他真想找我们的麻烦,在楼上就行,不用骗我们下来的……”
后面的人似乎被说服了,也许和他一样,只是迫切地想相信而已。不然他们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