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路霸山贼越见增多,为何?其实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苦人。为保国之根本,臣提议各地更要注意灾民流窜的问题……”
“正是如此,所以春耕决不能断!京中必须要调粮调种子,想法子租借农户耕牛!”
“户部没钱!”
“如果不能春耕,让年轻人去服徭役,修理河工,反正不能让他们闲着!”
“放屁!不春耕秋收收不上来粮食,国库还是没钱!”
“河工不修,夏天一场大水,种什么淹死什么,白费力气还没收成!”
“我就不信会年年大水!”
“三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大人们,有些……”二皇子戳戳身边的刘凌,咋舌道:“有些太激动了?”
刘凌扫了一眼争得唾沫横飞的大臣们,赞同地点了点头:“肝火旺盛,这些大人们身体都很好。”
“他们说的是个死循环,根本没办法解决啊……”
大皇子听得头疼不已,也悄悄加入了议论,“地动之后房屋尽毁,劳力修了房屋就没办法春耕,没办法春耕秋天就没有吃的也没有税交,总不能饿一年吧?可不修房屋春雨连绵老人孩子就要生病,时疫传播开劳力生病还是不能春耕,不但不能春耕,说不定命都没了,还带累别人……”
二皇子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河工不修的话,夏天要是又洪水泛滥,连房子带地都没了……”
刘凌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户部不愿意拨银子,是因为如今才是年头,各处都要用钱,这些都是去年年末户部已经分配好的,一旦在赈灾上投入过大,没熬到秋收各地就要告急。
从户部之人的话中也可以听出,地方官员每次一遇到灾害就把事情往严重里报,好获得户部的赈济结果层层盘剥各级吃饱恐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户部根本不愿意再当冤大头动国库的钱,希望地方上各级想办法。
这件事,工部是站在户部这里的,所以将河道受损的事情扯出来,希望受灾地区放弃今年的春耕,将劳力投入到河工上去,靠借粮度过难关。因为河工关系到整个黄河沿岸所有州府而非受灾一地,各地的州府为了夏天不被水淹使春耕毁于一旦,多少都要借一点给地方度过难关。
而吏部和刑部恐怕是站在地方这边,刑部的意思委婉地点出了地方上的官员恐怕人手不够,如果赈济不够及时,暴民就要作乱,唯有京中传出会赈灾的消息,百姓们才会留在原地各司其职,不生变故。
吏部并未发言,但不发一言就是最大的支持。地方上的官员赈济出彩,政绩就会很出色,任满一定会得到升迁,但职位就这么多,平调或升迁都会破坏现在的格局,除非宋州和和州有必须要重用的势力,否则一动不如一静。
京中赈济属于朝廷援助,这样的政绩属于户部,地动是天灾不是*,当地官员既不用受罚也不会因为这个得到升迁,无功无过……
兵部和礼部的尚书都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底下各位大臣也都在直抒己见,分析厉害,希望皇帝能够听从自己的意见。
“这样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刘祁撇了撇嘴。
“又不是谁大声就听谁的!”
大皇子只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御座上的皇帝,似乎那样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似的。
可惜这位陛下无悲无喜,坐在御座上稳如泰山,根本没有露出任何为难或者愤怒的神态。
刘凌虽然能够分析出各部的想法,但是他经验毕竟不足,又是第一次听政,自己脑中都是一团乱,一下子觉得户部的想法是对的,要是层层盘剥那些赈灾之物到不了百姓手里,还不如地方上自己互相拆借解决;
一下子又觉得如果处理不当时疫蔓延,就不是小事。
“可惜太玄真人不在京中,否则问一问他今年夏天可会雨水泛滥,就能知道是先修河工还是先春耕了。”
不知是哪位大臣提起了这个话头,一干大臣像是想到了什么,齐刷刷地看向文官末位里站着的钦天监监正。
可怜那监正被看的浑身冒汗,结结巴巴地说:“去年冬天天暖,雪水融化,多,多雨不能确定,水量量大是有可能的……”
“这般模棱两可!”
工部尚书开始怀念那位道骨仙风、每每准确预报灾情让工部做好准备的老仙人了。
“方尚书,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有什么高见?”
刘未敲了敲御案,突然开口。
听到自己的曾外祖父被点到了名字,刘祁带着复杂的神色向着方孝庭看了去,好奇他会说出什么。
“高见不敢当,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应该知道当地的灾情如何,再决定是赈抚还是当地官员自行解决。”
方孝庭公允地回答:“如今京中各部的建议都建立在灾情严重或根本不严重的猜测上,但和州和宋州情况是否有地方官员汇报的那么严重,户部的疑虑是不是正当的,应当有御史台的御使去当地进行巡查,再做结论。”
御史台里最后一根硬骨头都死谏去了,现在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还是你的门生,还不是你说的算!
几个和方派不对付的大臣只能在心中腹诽。
刘凌原本推测吏部是倾向地方官员的,此时再听方孝庭说着很是公允,顿时有些奇怪。
照理说,应该夸大地方上的灾情,想法子牟利才是。
正因为猜不透,刘凌越发仔细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