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指派一些家人和家奴出去去经商也没什么,沈国公府原本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就算是经商,也比别人底子要好些,只是名头说出去不好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陆凡啜饮了一口“烈火烧”,继续说道:“他们家讲究吃穿的名声在外,也是从恵帝时候开始的,几代下来,几乎成了京中最会玩乐、最能花用的人家。这吃喝玩乐都是要本钱的,如果靠开国时那些赏赐,还有那些爵封,沈国公府大概也就只剩个空架子了,可你们看,他们有一点要衰败的痕迹没有?”
“这……这倒是真的,到如今,沈国公府也还好好的在那儿。”
王韬也开始感兴趣起来。
“难怪你选择从沈国公府着手!”
陆凡笑而不语,没提冷宫里有赵太妃,而沈国公夫人正是赵太妃的姨母这一层关系。刘凌既然信任他,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他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有些不懂,既然沈国公府一门都不掺合政事,安心做他的安乐公,为何如今又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支持三皇子呢?”
朱谦一直没问这个,“他们继续做安乐公难道不行吗?”
“这便是沈国公府最厉害的地方。”陆凡露出由衷敬佩的表情。“他们家很会审视夺度,因势而变,所以才能说拿出家传的宝物就拿出。”
“愿闻其详。”
“当年高祖有容人之量,善待老臣,一干功臣自然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但到景帝时,国库开始丰盈,但当年那些打天下的老臣却占尽职位之利,壮大家族声势,自然要引起景帝的忌惮,不着痕迹地消弱旧勋贵的力量,他选择了以后戚新贵来平衡实力,老牌勋贵纷纷下马,有些连体面的爵位都没留下来,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沈国公府的子弟开始表现出不关心政事的态度,也就避开了直接的冲突,得以保留下来……”
陆凡为几位好友指点迷津。
“到了恵帝时期,恵帝发现景帝确实将勋贵旧臣的势力压制的差不多了,但却扶植出后戚这股可怕的力量,甚至于后戚比那批开国功臣更热衷于干政,又想要重新重用勋贵的力量,同时借助寒门和商人的能力,堪堪达到平衡,这时候沈国公府应当是沦为皇帝的棋子的,但那一任的国公壮年而亡,只留下几个幼子,都尚未成年,又一次避开了斗争的漩涡……”
“我老师当年和我说,那任国公戴峰看出沈国公府的困局,是先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已经向同为开国功勋的世交们托了孤、订下了儿女们的婚事、起好了儿子们的字后,自己慨然赴死的。”
陆凡脸上的表情岂止是钦佩,简直就是敬若神人。
“他是自尽的??”
朱谦根本无法理解,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你们道沈国公府为何能屹立五代而不倒?沈国公府开国国公的家训之一,便是只要确有能够为世子的才能,哪怕是庶子,也能承袭爵位,所以对家中血脉一视同仁。哪怕他的子孙后代不能为官,只懂吃喝玩乐斗鸡走马,却也团结无比,借助着家族的力量,行事往往都事半功倍。是以沈国公府从未如其他人家一般今日闹分家,明日闹出头,无论何时都是铁板一片。”
“这任国公戴勇,当年只不过是老三,文不出众,武也不成,还貌不惊人,几乎是无人得知的人物,可原本是板上钉钉袭爵的嫡长子为了逃婚,爵位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这难道是偶然吗?若是偶然,西宁伯府也不会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这么个平庸之才了。”
“我还是不明白,戴国公既然是个厉害人物,这么多年不出仕也压着家中子弟不出仕,又为何在这个关口变了心思?”
王韬听得出神,连酒杯空了都忘了倒。
“是因为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吧。”
一旁心思明透的朱谦突然了悟地接话:“戴国公当年何等厉害,一眼看出勋贵之家不得长久,遂以退为进,但一旦退久了,假退也变成了真退,国公府的势力一旦不能保护到家中子弟,便成了人人可咬的肥肉,加之沈国公府经营这么多年,只要稍有留意的人家都能看出沈国公府其实家大业大,并未破落,图谋之心也会渐渐升起……”
“确是如此。”
陆凡点了点头,“一来沈国公府曾经积累下来的圣眷,经过这么几代后也就消耗殆尽了,二来子弟越来越多,家业越来越大,远没有当年寡母孤儿齐心协力撑着国公府那般的和谐……”
“戴国公压着子弟不准出头,可总是有想要上进的子弟的,他自己的儿子可以听父亲的话去游山玩水,那二房、三房等子孙,难不成就压着一辈子做大房的附庸不成?所以如今这局面,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
“难怪你借着国子监戴家子弟的路子见了戴国公后没多久,就迅速赢得了他的信任,想来你肯定是把刚才和我们说的那一番话,也分析给戴国公听了?”
王韬满脸佩服。
陆凡矜持地点了点头:“其实戴国公也早就看出了这局面危如累卵,只是苦于没找到破局的时机。他心中其实对子女有许多亏欠,戴家大公子并非无才,却因为家中守拙不能出头,只能以游山玩水、结交高贤来排解心中郁气,顺便为家中谋划。他家中几个孙子常年不见父母,以为是被祖父逼走的,对他也不是很亲近,性格更是执拗,好好的一家人,变得犹如路人……”
“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