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感情之中,魏昭能够开心,而不是患得患失。
皇信堂书房里,参与政事讨论的大臣们,纷纷发现,不过一个中午,陛下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
诸位大臣心里极为不解,然而,议事结束后,见到陛下快步走进内殿的样子,他们心里顿时了然。
原来,皇后今日在皇信堂啊。
一想到李陵姮就在内殿里看书,魏昭原先是想将两个时辰的事务在半个时辰内了结的,但他忆起自己答应李陵姮不能荒废政事,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送李陵姮一个清明盛世,真正开始议事后,魏昭便也将放在李陵姮身上的心思收了回来,一心一意讨论朝廷中存在的问题。
结果等他结束议事时,不仅没有比平日早,反倒比平时更晚一些。
魏昭担心李陵姮会等得无聊,快步走进内殿。
一进门,他就看到李陵姮坐在灯下看书的侧脸,像是有一只手在他心上轻柔地抚摸着,将他心中的焦急不安全都抹去。
魏昭神情平缓,眉目舒展,走到李陵姮身边坐下,“阿姮,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吩咐膳食局的人去做。”
“你看着办就好。”李陵姮正在演算棋谱,闻言头也没抬,不在意地说道。
魏昭起身去吩咐宫人传膳,走回李陵姮身边后,见她还在看书,心里微微生出些不满。但他没有明说,只是抽走李陵姮手中的书卷放到一旁,朝着李陵姮柔声道:“阿姮,书可以明日再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烛光不够明亮,小心看伤了眼。”
李陵姮神色无奈,但又无法拒绝魏昭的关心和好意,只能陪着他闲聊起来。
“二郎,我今日在书里看到一个小故事。”
手上的冻伤好了之后,魏昭又恢复了抚李陵姮青丝的习惯。他一向不怕冷,虽然才出正月,尚有寒意留存,魏昭仍然只穿着单薄的长袍。
他靠在罗汉床的围子上,绛紫色的长袍下摆被撩到一旁,曲着一条腿,一手将李陵姮搂在怀里,一手摸着她垂在肩上的长发。
“你说,什么故事?”
此刻的魏昭心境平和,神情自在闲适,唇边缀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半分阴郁气息的他,就像是来自世家大族的文士,但比世家弟子又多一分英气。
“有个女子,偶然间得到一支巧夺天工的步摇,她十分喜爱。但除喜爱外,她又十分害怕,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这只步摇会弄丢、会被人偷走,整日患得患失。”李陵姮抬眼看向魏昭,“若你是这个女子,如何才能不再患得患失呢?”
对上李陵姮清亮的凤眼,魏昭忍不住在她耳垂上亲昵地捏了一把。
“阿姮是不是想要新首饰了,你想要宫里打的,还是去宫外银楼挑?这样吧,我让太府寺送一批新首饰过来,过几日再带你去宫外银楼逛一逛。”魏昭语气爽快,十分财大气粗。
“别闹!我是真的在问你这个问题。”李陵姮挥开他捏着自己耳垂的手,皱着眉不快道。
见李陵姮看上去有些生气了,魏昭急忙哄道:“是我不好。我这就说。”他知道李陵姮不是想要新首饰,只是他想送李陵姮珠宝首饰了而已。
魏昭一边把玩着李陵姮腰间的佩囊,一边不甚在意地说道:“如果是我,我会直接把步摇毁了。”
李陵姮眼中闪过讶色,显然没想到魏昭的答案居然会是这样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其实挺符合他性子的。
面对患得患失,大多数人会想办法从“得”入手,偏偏魏昭本性狠辣阴鸷,宁肯直接毁掉。
魏昭低沉的笑声在李陵姮耳旁响起。
“阿姮,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吧。”魏昭捏了捏李陵姮的手,轻笑道。
李陵姮也微笑起来。
魏昭想了想,重新回答:“换做是我,大概会想办法保护这支步摇吧。”
然而两人心知肚明,魏昭之前的答案才是他心里真正想的。
那若是患得患失的对象是人呢?李陵姮张口想要追问,又绝了这份心。一旦她这样问,魏昭肯定就能猜到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她原先想从魏昭那里试探出法子,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一时之间,李陵姮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消魏昭心里的不安。正好没多久,又到了立春日,魏昭要带人行籍田礼以及迎春,李陵姮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原本籍田礼不需皇后参加,但魏昭做事有些随性,这回他便打算带李陵姮一起去。
斋戒三日后,终于到了立春。
这日一大早,李陵姮换上鞠衣,与魏昭一同前往城外南郊,文武百官随行。
今日魏昭要做的有两件事,籍田与迎春。到达南郊后,他将酒撒在田地里,行完祭祀大典,扶着犁尾三推三返。诸位王公大臣也紧随其后,执耒推返。
籍田之后是迎春。
等一切做完,太阳已经偏西。
魏昭扶着李陵姮登上牛车,在她耳旁轻声道:“饿了吗?”为了整个籍田和迎春,他们中午都未曾用餐。这一天唯一入口的,只有行完籍田礼后分食的三牲。但三牲味道不佳,他注意到李陵姮只象征性地尝了一口。
李陵姮摇头。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魏昭轻轻捏了捏李陵姮的掌心,“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陵姮看向魏昭,却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嘴角带笑,一副保密的模样。李陵姮难得见到魏昭如此“轻佻”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