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瞳孔猛缩,心底深处,一道道震撼之意瞬时炸开。
今日之中,本是因百里堇年的各种反常之话略是怀疑,甚至初闻百里堇年称呼大英太上皇为太上皇,而非父皇之际,便已略有诧异,只是转而一想,也本以为是百里堇年对大英太上皇极是憎恨与仇视,是以大仇盘踞在心,无法再将大英太上皇视为父亲,连带称呼上也全然疏离。但却不料,百里堇年的身份,却是全然迥异,竟从大英的帝王,转变成了与东临苍连着血脉的兄弟。
如此说来,这百里堇年也是东临世家的子嗣,亦或是,是东临老夫人的另一个儿子?
越想,越觉此事之中极其复杂。毕竟,一个身上流着东临世家血脉的人,竟自小在皇宫长大,甚至还顺利继承了大英皇位,这之中,定是水深得紧。只是略有一点倒是可以略微判定,便是那大英太上皇该是知晓百里堇年真实身份才是,若不然,这些年来,又怎会对百里堇年如此冷血无情,毫无慈父之意?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是以这唯一可能,便是大英太上皇早就知晓百里堇年身份,且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百里堇年活在他眼皮下,悉心调教,最终将百里堇年调教成了他手中听话的傀儡与棋子。
“本宫终究是事外之人,是以这些话,皇上以后还是与东临公子当面说为好。”
凤瑶默了片刻,终是按捺心神的回了话。
他自嘲而笑,“在下如今满身破败,该是撑不得多久。如今唯剩的两个心愿,便想让托付于瑶儿姑娘,望瑶儿姑娘应下。”他再度道了话。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与他多言,仅道:“皇上之言,本宫记下了。只是人还是活着为好,总是能弥补甚至干得一些大事,但若亡了命,便就什么都没了。还望皇上多坚持坚持,待得此战完毕,日后你自可亲自为你娘亲送葬,为她修葺陵墓,也可与东临苍彻底挑开血脉之亲这层关系,认祖归宗,而后真正的,为你自己一人而活。”
这话落下,凤瑶便彻底沉默了下来,足下越发加快,猛朝头顶不远的洞口冲去。
百里堇年也突然沉默了下来,极为难得未再出声,只是染血的面容悲戚重重,神色哀伤成片,薄唇几番而动,却终究未道出一字来。
此际,夜色已是极深,待得越发靠近洞口,冷风中弥漫着的梅花冷香便越是浓烈。
凤瑶卯足了劲儿,迅速朝洞口靠近,纵是双腿已然疲倦,但满身的戒备则是分毫不松,双眼也蓦地冷冽阴沉,极是小心。
本是防备着这洞口有所埋伏,是以待全然行至洞口处,凤瑶突然停了足,回头朝身后兵卫们极低的道:“皆小心些。”这话落下,待得身后兵卫纷纷点头,她才握紧了手中长剑,谨慎小心的朝洞外踏去。
这洞口并不大,略是有半人之高,前方略有假山遮挡,假山上又挂着几盏灯笼,是以灯火算是亮堂。凤瑶小心翼翼的弯身出得洞口,抬眸四观,只见正前方是高峭的假山,假山上不仅挂着黑白交织的灯笼,更还插着几只招魂幡,魂帆正随风而动,左右摇曳,于这暗沉冷寂的气氛里倒是显得凄厉慎人。
这假山极为壮观,延绵略远,全然将前方视线阻挡。而洞口的左右两侧,却又各自摆着两只雕着龙凤之纹的鼎炉,鼎炉之中,有香蜡正燃,有冷风陡然而来,将鼎炉内烧过的纸也吹得腾飞而起,洋洋洒洒,有些轻飘飘的落在了凤瑶肩头,终是让凤瑶稍稍皱眉。
百里堇年口中所谓的极乐殿,便是如此光景?
甚至不必多猜,也知这极乐殿定不是常人想象中的歌舞升平,骄奢之至,而是,魂帆大摆,香蜡俱燃的诡异之地,就像是那大英太上皇啊,不仅在大英皇陵招魂,更还在这极乐殿招魂。
“长公主,右边。”
正这时,冷风凄凄里,百里堇年嘶哑道话。
他嗓音极低极低,若非细听,定难以听到。
凤瑶回头朝他望了一眼,按捺心神的点头,也未言话,仅是转眸朝右侧鼎炉旁的那条蜿蜒而远的小道望去,则见那小道两侧,花树萦绕,大红大粉的梅花正开放得极是彻底,艳丽鲜明,全然与假山上那几只煞白的灯笼形成鲜明对比。
待得沉默片刻后,她才一言不发的举步朝那条小道行去。
大周兵卫也扶着百里堇年跟随而来。
一路上,无人言话,众人足下也放得极轻,个个刀剑而握,浑身戒备,目光也警惕的朝四周扫望,随时都准备着及时迎敌。
冷风不住的迎面而来,冷冽凉寒,空气中携带的梅花香越是浓烈。
凤瑶一直按捺着心生,踏步走在最前,足下也略是迅速,而待绕过假山,彻底循着假山一旁绕出去时,本是被假山遮挡的视线骤然宽广,迎面而来的风,也越发的显得猛烈。
前方,再无假山遮挡,只是不远之处,有一座孤殿。殿宇依旧是檐牙高啄,檐角挂着一排排白色灯笼,灯笼正随着冷风摇摆,暖黄的光影也摇曳成片。而前方这条一直通往孤殿的道路,却并非是寻常的青石板路,而是白玉铺就,奢靡繁华。白玉皆打磨得极是光滑,略是嫩白透明,犹如羊脂,仅需稍稍一观,便知这白玉价值连城,绝非俗品。
而这白玉道路的两侧,一树树的梅花正盛,密集的蜿蜒至孤殿,极是壮观,空气里也花香浓郁,入目之中,本是一派盛世风雅之景,奈何道旁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