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些事,不可仅看表面,而是该将眼光放得长远。在下也不是要让皇上通敌卖国,背叛太上皇,而是想让皇上与皇后甚至我大英之国安好罢了。且如今现实本是如此残酷,与其与大周雄军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委曲求全,全我大英万里疆土。在下也说过的,在下会帮皇上在颜墨白面前争取,怎皇上就不信在下呢?你我是兄弟,我东临苍不会害你。”
待得半晌后,东临苍强行将心头的起伏压下,努力平和着嗓子朝百里堇年回了话。
奈何这话一出,百里堇年面上的冷笑越发浓烈,瞳孔之中的复杂之色,也早已是澎湃汹涌,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
东临苍眉头紧皱,深眼将他凝望。
待得片刻之后,百里堇年冷笑一声,怅惘幽远的道:“你若真不会害朕,最初便不会渡大周之军入得大英疆土。更也不会到了现在,还在朕面前隐瞒大旭长公主身份。东临苍,如今应你之言,朕的确不能动你,但兄弟之情,许是难以再叙了。再者,大周雄兵虽是威武,但我大英兵力也非你想象中的那般薄弱,未到最后关头,谁输谁赢,自也不可随意判定。”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东临苍便压着嗓音道:“皇上既是知晓了瑶儿身份,也无心动瑶儿,皇上如此之举,难道不是在忌惮颜墨白?正是因忌惮,是以才不敢轻易恶对瑶儿,既是如此,皇上心中本有忌惮,本有担忧,又何必不遵从事实,将眼光放得长远,暗中朝颜墨白妥协?大丈夫历来能屈能伸,皇上若与太上皇统一战线,执意与大周硬拼,最后讨不到什么好处。”
“是否讨得到好处,自也轮不到你东临苍来评判。你也莫要将人心想得极恶,朕留大旭长公主性命,也非全是忌惮大周皇帝。”
东临苍神色微动,似如看不懂百里堇年面上那阴沉清冷的脸色一般,再度开始刨根问底,“皇上既是不畏颜墨白,又如何不敢得罪凤瑶?甚至到了此际,还会对瑶儿礼对?”说着,瞳孔微缩,落在百里堇年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犹豫片刻,薄唇再启,低沉沉的问:“皇上对瑶儿,终是动心了?”
这话问得直白,脱口的语气虽无锋芒逼问之意,但入得百里堇年耳里,仍像是一根刺一般,恶狠狠的扎在了他心头。
有些事虽为真实,但心头无疑是强烈的抵触旁人在他面前来言道,来挑明。是以这看似耿直的东临苍,无疑是踩中了他的底线。
如今大英与大周敌对,两国形势皆危,奈何本是四下防备,却终究还是被大周皇帝唆使着卫王灭了他的朝臣党羽,更还令他历来看好甚至亲近的东临苍叛离。如今的大英,无疑是四面楚歌,加之父皇心狠手辣,一味的信心,总觉得大英国力雄厚,定能阻大周雄兵,却不料大英军力不过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罢了。
大英命数如此,经不起太大波动。只是,父皇仍是不肯认输,那他百里堇年,虽有妥协之意,但却仍是过不了自己心头那道通敌卖国的坎儿。
他是大英皇族,百里一族的子嗣,身上流着百里一族的血,又怎能,做出反叛这等家族难容之事,更何况,母后还在父皇手里,一旦他百里堇年生有二心,母后岂还有活头。
再论那大旭长公主,初见之际,印象一般,本着试探她身份之意而强行接触,几番之下,对她的印象终究改变。在这大英国都啊,贤良淑德的女子,亦或是跋扈娇俏的女子,他见过不计其数,却无一人能真正入他之心,直至见得那大旭长公主,探听着她往日在大旭的声名与事迹,再加之她那清冷的性子,一时,对她的好奇,便也多过对她身份的憎恶。
或许,人心偶尔之际就是在自己发贱,别人明明是不喜你,你却莫名的好奇,甚至莫名的想要与她靠近。也许,你只是想去征服,想去将她那颗高高在上的心摘下,却不料到头来,几个回合之下,你自己倒开始倾慕起那等风骨的女子了。
毕竟,不畏生死,威仪自若的女子,你不曾见过。心中的好奇与触动自是大肆而扬,不由自主。又或许,最能触动于你的,是那般傲然风骨的女子啊,会为了一人,如此不畏风险的留在国都,留在宫中。那种超越了生死的相依相助,情深似海,不得不说,他百里堇年,是嫉妒的,拼了命的嫉妒。
倘若有朝一日,也有一个女子能如此对他,如此为他算计,为他考量,为他铺路,为他消磨深宫之中所有的艰难甚至孤寂,许是那时,他百里堇年定会将她宠上天际,从而感慨命运对他不薄。
只可惜,如这东临苍所说,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他。无论是东临苍的这份友情,还是那傲然自若的女子,甚至,这大英大好的山河,父皇的疼爱,朝臣的拥戴,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的。
他要妥协吗?
他倒是想如这东临苍所言一般妥协。只可惜,他能在大旭长公主面前做戏,但却无法在这信了这么多年的东临苍面前虚假了心意。
思绪层层的起伏翻转,无法平息。
百里堇年静静立在原地,内心不住的摇晃剖白,待得半晌之后,所有凌乱的心思,仍层层缠绕交织,解开不得。
整个过程,东临苍深眼将他凝着,许久后,才逐渐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叹息一声,低沉压抑的道:“在下不会害你。也望皇上好生思量在下今日的话,莫要意气用事。有些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