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公主。”
柳襄也不耽搁,速速起身拜谢,礼数倒是像模像样。
凤瑶无心与他多言,仅是吩咐在场兵卫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而后,便令兵卫速速掩人耳目的将异族之人尸首埋掉。
兵卫们即刻应声,急忙依言而做,则是不久,在场的异族之人尸首全数被抬走,而地上的血迹,也被兵卫们全然用水冲散洗净。
凤瑶朝地面扫了几眼,入目之中,再无血色,她这才再度抬眸瞅了瞅天色,眉头微皱,随即回神过来,便将目光独独落在了柳襄脸上。
此人,该如何处置?
是一绝后患的杀了,还是如今日之约一般赏他一坐府邸,让他安生住着之余,再遣兵卫四面便把手,不让他出入?又或许,将他送入宗人府死牢关押,若是此人还有用,便从死牢中接出来用,若此人对大旭不利,她便杀了干净,又若此人对大旭无害无用,到时候要放他,也是尚可。
“长公主今儿可是答应柳襄赏柳襄一座府邸,而今长公主可是忘记了?”许是瞧出了凤瑶心思,柳襄柔腻带笑的出了声。
凤瑶神色微动,并未立即回话。
柳襄稍稍敛了笑意,继续道:“长公主今日虽是杀了这些异族之人,但没了传信之人,大英那边的人,许会怀疑这些异族之人出事了呢。”
凤瑶神色微动,漫不经心的道:“怀疑又如何。你以为,本宫当真会惧那大英之人?”
“长公主不惧,但想来幼帝该是惧的。毕竟啊,幼帝前几日高烧来得突然且凶险,此番虽是身子骨稍稍康愈了,但终还是在幼帝心脉中留了病根,说不准何时就突然发作了呢。”
凤瑶面色微变,平静无波的瞳孔,终还是猝不及防的缩了缩。
她稍稍转眸,目光陡然变得阴沉,待朝柳襄那柔腻妖异的面容扫了一眼,她冷沉沉的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似也不打算隐瞒,朝凤瑶咧嘴一笑,“柳襄不过是想提醒长公主一句罢了,幼帝前几日高烧不退,并非是受寒所致,而是蛊毒所致。虽国师医术高明,但终是不可全然将大英的蛊毒秘术彻底解开。”
说着,嗓音越发直白,“是以,幼帝身带参赌,只要那人知晓此处的异族之人一亡,他若要报复,自可在千里之外,随时捏碎蛊母,让幼帝心脉中的子蛊嗜血,从而与幼帝一道共亡。是以,长公主今日封锁消息,许是不够,还得依靠有人去为那大英的人如常通信。而柳襄不才,这些日子与异族之人朝夕相处,倒也知晓他们如何让苍蝇为他们送信,而非信鸽。是以,长公主,柳襄对你而言,还有用。”
冗长的一席话,却是条理分明,那字字句句中夹杂的委婉挟制与威胁,却让人心口发紧。
凤瑶浑身微僵,面色并无太大变化,然而,从容淡然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震撼的心。
那心,早已是千疮百孔,狰狞破败,只是明明是鲜血淋漓,可还是要如常的紧张,如常的跳动,甚至,如常的失算。
天色逐渐沉了下来,红霞也逐渐在消退,那空中的残阳,已是西斜而去,一点一点的,要跳下天际。
黄昏已过,此番即将入夜,凤瑶才立坐在烈马上,手中缰绳不住拍打马腹,勒令烈马急促往前。
待抵达宫门,凤瑶极是干脆的跃下,待将缰绳随意扔给迅速迎来的御林军后,便迅速入了宫门。
此际的幼帝寝殿,灯火通明,凤瑶刚行至殿外,便觉前方寝殿着实太过安静,且安静得可怕。
而寝殿那灯影绰绰的雕窗,一颗脑袋正立在窗棱上,因着背光之故,凤瑶看不清那人面容。
“皇上,长公主回来了。”却也仅是片刻,那窗边的脑袋突然晃了晃,一道惊喜的嗓音也骤然在寂静深沉的气氛里响起。
“当真?”
瞬时,一道稚嫩且乍喜的嗓音也突然扬起。
这是幼帝的声音。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蓦的暖了一下,只因幼帝那‘当真’二字之中,夹杂的惊喜之意。
也是了,血浓于水,幼帝何能真正与她生分与疏离了。纵是对她的某些举动极是不喜与抵触,但她一直相信,幼帝心里,是亲近她的,只是不愿表达出来罢了。
只是,她怎么都不曾料到,今日这番暖意与宽慰,甚至这些日子以来的掏心掏肺,到了后面,却不过是一场悲凉。皇族之中的人,何来有情,也本就,无情。
待快步入得幼帝寝殿,幼帝这回,竟极为难得的扑了过来,保住了她的胳膊,柔声释然的唤了声,‘阿姐。”
是的,阿姐,而非生分的皇姐。
凤瑶心头再度暖了几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却也正这时,许是见了她衣裙上沾染了血迹,幼帝面色一变,顿时以为她受伤了,随即分毫不待她言话,便惊急的扯着嗓门唤门外的许嬷嬷遣御医过来。
凤瑶本要拒绝,却见自家幼帝满面焦急心疼,终是未拒绝。
待被幼帝拉着坐定在圆桌旁,赢易也缓步过来,恭敬的见了礼。则是不久,御医被许嬷嬷请了进来,仔细为凤瑶号脉,随即只道是旧疾未愈,吃几副药好生调理身子便可。
幼帝这才大松了口气,亲昵拉着凤瑶问话,只是,摄政王府之事,凤瑶全然无心告知于他,仅用一句一切皆妥善处置之话来全数应付。
幼帝也不多问,今夜格外的热络乖巧,凤瑶莫名担忧,将幼帝若有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