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可否过来些。”
正这时,老妇再度艰难断续的出了声。
她面上带着笑,连那双浑浊的双眼里也映着笑,似是从内心散发而出,朴实而又真切。
凤瑶深眼凝她,默了片刻,才缓步往前。
她行得极慢,老妇那热切的眼神,也直直的将她凝着。
待凤瑶站定在她榻前时,老妇才转眸朝婢子望来,“去将东西拿来。”
婢子为老妇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至不远处的木柜中捧出一只盒子过来,那木质的盒子,通体发黑,似已有些年头了,只是盒子周遭却干干净净,并未染半许灰尘,想来自也是有人日日擦拭,保管得极好。
凤瑶垂眸朝那盒子扫了几眼,目光再度回到老妇身上,那老妇略微颤抖的伸手将盒子接过后,便转手朝凤瑶递来。
凤瑶眼角一挑,并无反应。
老妇咳嗽几声,笑着望她,“长公主,拿着吧。”
凤瑶深眼凝她,待得她两手颤抖得快捧不稳盒子时,才稍稍伸手接过,而待下意识的打开盒盖,却见这盒子里面,竟是几只玉镯与一只凤冠。
那凤冠,极是精致华丽,通体黄金,入目,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她脸色顿时一变,蓦的抬眸朝老妇望来。
寻常人家,鲜少人敢制造凤冠,唯有宫廷之中,皇后之尊,才可打造如此精致的凤冠。但这老妇,却隐居在此,院子也破败衰然,并非像是富贵人家,如此,这盒中的凤冠与玉镯,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东西,皆是给本宫的?”凤瑶满目起伏,低沉而问。
老妇咳嗽着点头,褶皱的脸上皆是笑意,“是啊,都是给你的,也是传承给你的。我苟且了大半辈子,也算是完成毕生夙愿了,我家主子,也能安心了。长公主你,模样俊俏,气质不凡,老妇有生之年能见得你,能将这盒中东西亲自交给你,我日后便是亡了,也能安心了,能安心了啊。”
她语气极为艰难而又沙哑,但那嗓音中夹杂的释然与欣悦,却是全然不曾掩饰。
她似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与释然一般,面上的笑容也真切难掩。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落在凤瑶眼里,却是惊愕而又复杂,全然无解。
“你送我这些东西,究竟为何?”她强行按捺心绪,忍不住再度出声。
奈何老妇仅是望着她笑,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极为猛烈的咳嗽。
此番,她咳了许久都不曾止住,婢子最初还能平静面对,待隔了半晌后,眼见老妇咳出血来,她顿时慌了,浑身也极是颤抖,整个人竟六神无主,只得发疯般拍打着老妇的后背为她顺气。
凤瑶瞳孔一缩,终归是忍不住再度上前一步,待得正要伸手探那老妇的脉搏,不料手还未搭在老妇手腕,老妇似如察觉一般,顿时缩手回来,朝凤瑶摇了摇,而后强行止住咳嗽,一边嘴角溢血的朝凤瑶笑,一变叹息道:“让长公主见笑了。老妇这身子本是不好,此番一高兴就止不住咳了。”
这话一落,那婢子也急忙扭头朝凤瑶道:“长公主且先离开吧。我家主子今日仅是为了见长公主,再将盒中东西交给长公主而已,而今我家主子之事已是完毕,便望长公主离去吧,我家主子如今,需得药浴了。”
婢子焦急难耐,额头都已漫出薄汗。
凤瑶满目深沉,默了半晌,袖中的手,终归未再伸出,仅是强行按捺心绪,朝老妇道:“无功不受禄,老夫人今日所送之物太过贵重,本宫,不可收下。”
这话一落,正要上前将盒子放在老妇床上,不料老妇急忙摇头,整个人顿时急得不轻,边咳边道:“不,不,收下,收下,收下……”
她焦急难耐,整个人都快要挣扎着起来让凤瑶强行将盒子收好。
“长公主,你且信我家老夫人并无害你之心,快将东西收下吧,要不然我家老夫人定会越发着急。望长公主收好东西,再迅速离去吧,奴婢这里,需得服侍老夫人药浴了。”婢子也在旁焦急出声。
凤瑶握着盒子的手再度僵了起来,待将老妇打量半晌后,她终归是缩手回来,极是郑重的朝老妇弯身一拜,“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这东西,本宫也不会轻易收下,而是先为老夫人保管。但得有朝一日老夫人索要时,本宫,定如数奉还。”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携着王能一道出屋。
却待刚刚走出屋子院门不远,后方远处,竟隐约传来婢子绝望悲戚的哭吼声。
瞬时,凤瑶浑身一僵,骤然也觉手中的木盒竟有千斤般重。
冷风不住的肆虐,吹乱了满身的衣裙。凤瑶忍不住伸手理了理头发与衣裙,不曾回头,仅是再度踏步往前。
王能满面复杂的朝凤瑶望来,犹豫片刻,“长公主为何会当真收下那老妇的盒子?”
凤瑶目光静静落在前方,眸色幽远,“心底一软,便收了。”
王能眉头一皱,“长公主就不担忧其中有诈?万一这盒中之物……”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说着,叹息一声,“那老妇,并非坏人。”
这话,她虽语气笃定,但心底却是极为动荡无底。
总觉得,如老妇那般浑浊殷切的模样,认真而又欣慰,满身的和蔼与期盼,那般模样,真切得令人动容,却也脆弱得令人心酸,是以,她无端的觉得,那人并非坏人,更像是可怜之人。
再者,今日之事本是怪异连连,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将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