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的高台上一个人喊着:“放五毒。”

接着,几个笼子咔咔咔的打开,蟾蜍妖,蛇妖,蜘蛛妖等全部掉在锅里。

撕心裂肺痛苦的喊叫声瞬间蔓延了整个空寂大房间。

凄厉的喊叫声冲击着每一个妖的耳膜。

昼里趴在笼子边看着,那些妖怪的声音一遍遍的击打着他的心,原来是这么一个死法。一个妖怪活活被煮死是什么滋味,百年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是什么感受。

恐惧,害怕,恶心……等等感觉一瞬间涌了上来。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刘离伤成那样还赶回去通知他让他赶紧逃,这个人彻底疯了。活活的把妖煮死,那得有多疼。

他害怕得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看着浮浮沉沉的药物,看着一锅浑浊不堪的东西,他忽然明白这汤是什么熬出来的。

刚刚还活着的妖一瞬间就被熬成一锅汤了,殊不知这锅汤里熬了多少只妖才能熬得这么浓烈。

他忽然“哇”的一口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是止不住的恶心。

天空中一道鞭子瞬间抽过来,在抽过来的时候被刘离挡住了,刘离抱着昼里,昼里控制不住恶心反胃,刘离怕又惹怒那人拼了全身力气捂住昼里的嘴巴。

随着玄铁地面关上,地面恢复平静,那锅汤被盖住,整个屋子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昼里惊吓得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妖都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无助,眼神那样的空洞。

原来他们都看过这样的场景,看着同类一个接着一个被熬成那锅汤却无能为力,自己也许就是下一个被丢进汤锅里煮着的人,一个个担忧着,害怕着,在同类被丢下去之后绝望了,可是这些有什么用,他们知道抓自己来的人多可怕,迟早会被丢进汤锅里的,死亡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之前还要经历各种死亡的恐惧。

“刘离,刘离,我还不想死。”昼里耳边仿佛回荡着那种凄惨的叫喊声,他害怕得手抖。

刘离抱住昼里贴耳说着:“辛少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我不希望他来。”昼里知道抓他走得人多恐怖,他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暮儿能来做什么,他不想暮儿有任何危险,他只想要暮儿好好的。

一想到暮儿,昼里就哭得更厉害了,他还不想死,他要回家。

彼岸花看着他哭得样子十分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别哭了,又不是你一个妖要死,大家都要死,你看那小孩儿都没哭呢,你哭个屁啊。”

被当成小孩儿的小鼠妖不满:“姐姐,我已经两千岁了。”

刘离有气无力的回着:“哭也不行了,又没有在你的地儿哭。进来的妖谁没有哭过啊。”

昼里抽泣了会儿把眼泪擦干净,他一直以来被暮儿保护得太好了,很少受伤生病,就像个小公主似的撒撒娇,有了委屈了就抱着暮儿赖着他,现在呢,现在他马上要死了,他却连哭都不能哭。

彼岸花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把乱糟糟的长发梳理几下放了下来。

“小狐狸,可以把你的狐狸毛借我几撮吗?”彼岸花看向昼里。

昼里看了看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就点了点头,他把尾巴伸向彼岸花的牢笼里,彼岸花快速的扯了几撮狐狸毛,她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长头发,用几根发丝把狐狸毛绑起来,做成发饰,别在绑起的发丝之间,宛若最美丽天然的装饰品,白色的绒毛装点着黑色的头发。

她拿着衣服慢慢的擦着脸,将脸擦干净之后便冲着小狐狸微笑着。

小狐狸看得愣了,彼岸花真的很漂亮,除了额头上的伤疤以及失血之后苍白的脸以外,她简直可以比拟天人,饶是如今这么落魄,依然美得不识人间烟火。

她发间白色的狐狸毛摇晃着,将她整个人衬托得不染一丝尘埃。

“你看着我做什么?死也要死的体面一些啊。”彼岸花微笑着。

昼里发现除非她发脾气的时候,否则她一直保持着这个笑容。

“景麟说,你们彼岸花是杀不死的,除非你们想死。”昼里不相信万俟景麟说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妖呢,又怎么会有想死的妖呢?

“我们生长在白骨腐r_ou_之间,确实杀不死,但是洞玄那老妖人要这样囚禁我一辈子,我也无计可施。我听说人类有句话叫做‘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人类尚且知道自由很重要,更何况是我们妖怪。”

“可是我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昼里劝说着。

“活着永远是一个无底洞,这个希望太渺茫了,我活了一万多年,活够了,也不想活了,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活,我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存在。所以我想要看一眼我想要看见的就够了。”彼岸花叹息一声,她微笑着,笑容很美。

“你想要看什么?”昼里不解,他不能让自己静下来,一静下来他就会去想那五毒死前凄厉痛苦的喊叫声,他会去想那锅汤是怎么熬成的,幸好彼岸花愿意跟他聊天。

他问着:“你现在被囚禁在这里,你怎么能看到你想要的呢?你只有活着,活着走出去之后你就可以看看你想要的。你真好,不会死,不像我们,待会儿就要被扔下去煮成一锅汤。”

“你还不知道我想要看到的是什么就敢这样说?”彼岸花失笑:“难怪那个人类说你蠢,你真的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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