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世界都跟着晃动起来。
晴明的结界微微一颤,灵光稍稍薄弱了一分。而外界的威势愈发可怕,像是放出了残狞的凶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的一切。
除却视觉上给予的恐怖,还有心理上感染的畏惧。
乔心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下腰飞速从脚边抠出玉石,将之揣在怀里。
而当乳白色的罩子一经消失,外头如水的威能便兜头罩下。空气黏腻得像水,连简单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乔心舒迈开步子奔向姑获鸟,木屐在地上踩出凌乱的痕迹:“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姑获鸟扣着伞剑,问道:“怎么了?”
乔心舒张开手臂将幼崽们赶作一堆,额角隐隐有冷汗冒出来:“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不是吗?”
姑获鸟一凛,立刻张开翅膀卷起一堆幼崽:“去哪儿?”
“去食骨之井!快!”乔心舒急得不行,“安倍晴明的结界下在这里,对妖怪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吸引?它们若是突进,首先瞄准的就是这里!”
“把幼崽们安置在御神木的周围,御神木能吸收妖气,不会暴露什么!”乔心舒顾不得人与妖之间的实力差别,直接下命令道,“姑姑、烟烟罗、鸩,快将幼崽们带走!”
“你呢?”
“我去找红叶!”乔心舒二话不说换了方向,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不用担心我!我有法子的!”
话音尚且回荡在风中,她的身影已经冲进了红叶的居所。也不管里头是何种场景,她伸手拉开了和室的门,一抬眼就望见酒吞泛着血色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在她脸上。
那其中的戒备与杀意,激得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酒吞一手紧紧抱着红叶,另一手扣在了身后的葫芦上,失却的血气引起了他本能的兽性,若非理智尚存,只怕乔心舒刚进门的那刻就得受到重击。
“你这女人!这时候乱跑什么!”酒吞气不打一处,“你要是出了事,茨木……”
他正有心数落她几句,毕竟他可是有家室的大妖了,自然知道爱人与孩子在他的妖生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若是红叶不顾安危地乱跑,他八成得气疯,这换在茨木身上也是一样的。
可酒吞哪知道,乔心舒脾气上来了,别说是大妖,大罗金仙都得靠边站。
“闭嘴!”乔心舒毫不客气地冲进和室,将榻榻米上的被褥抖开,吼道,“你贫血贫傻了吗?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没听见吗?”
“什么?”酒吞凝神,脸色骤然一变。
“快!”乔心舒催促道,“把你们沾了血迹的衣服脱下来放在这里,披上被褥去后山的温泉池躲着!”
红叶晕眩地松开了嘴,只清醒了几秒便昏了过去。
“你这女人!什么叫躲着?”酒吞气急,“我堂堂鬼王、妖界之主,要不战而逃?”
“逃个鬼!这叫战略性撤退!”乔心舒急了,“妈个鸡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带红叶走!”
“滚你丫的!我要有山兔的脚力,我还在这儿跟你扯皮?”乔心舒红着眼,凶神恶煞地命令道,“赶紧地给我滚进温泉,别破坏我的计划!”
她伸手开扒红叶染血的和服,神情倔强无法说通。酒吞无奈,只能将沾满气息的衣物都甩在了这里。并按照她的要求,披着被褥往后山冲。
“温泉可以遮掩你们的气味,记得藏得深些。”
“你呢?”
“放心。”乔心舒从怀里一块块地往外挖玉石,将红叶染血的衣物圈起来,竖了个罩子,尽力护保住血气不要挥发太快,“我会比你们更安全!”
酒吞咬咬牙,抱起红叶三两下蹿没了影。
他想,他欠乔心舒一个人情。
眼见幼崽们清空了,酒吞与红叶也转移了,乔心舒深吸一口气,从红叶的匣子里翻出一打香膏,使劲儿抹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她扔下肩上的羽织,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水声最大的方向狂奔,飞快地跑出了晴明的结界。
流水声渐近,她的脚已经被木屐磨出了水泡。但乔心舒一声不吭,咬牙纵身冲入了水帘。
她为红叶选了温泉,为自己选了瀑布。
温泉有硫磺的气味,可以暂时遮掩红叶的血气;瀑布流动冰凉,可以最快地带走她的体温和气息。
体温渐失,手脚冰凉。
没多久,她果然听见了红叶居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
……
“轰轰轰——”
一只硕大的狸猫张牙舞爪地将晴明设下的结界拍成了飞灰,尖锐的獠牙循着血气的源头往下,恶狠狠地咬在一个乳白色的小罩子上。
“呸……喵!呸!呸呸!”
“难吃!喵!居然是石头!”
狸猫凄厉地嚎叫起来,吐出口中零碎的衣物和粉碎的玉石。带着汹涌的怒气,一爪子接一爪子地将红叶居拍成粉碎!
它晃动着身后狂舞的双尾,朝天一声嘶吼,刹那间就见流光无数从远处飞来,伴随着大妖们纵横交错的妖力,一头接一头庞大的狸猫朝红叶居聚拢,细细数来,共有八头!
而除却一头双尾,其余皆为单尾。
只是……
“该死的茨木童子!”双尾狸猫愤怒地咆哮着,“杀了我足足七次!”
它本是九尾狸猫,更是盘踞在北海深渊的大妖。若非曾与玉藻前大战一场伤了元气,怎么会沦落到来京都抢食的地步。
为了修补伤势,它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