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您别说了,”聂铎鼻子发酸,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们没关系的……”
其实梅长苏早已对他表过态,明说对他和霓凰的事并不介怀,还说等翻案之后会想法子成全他们。
可他越是如此,聂铎心中的自责愧疚越深,明知他是凡事只想着兄弟们却半点不肯顾念自己的性子,哪里肯信他真的不介怀不难过?
此时听他又来开解自己,聂铎难受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终身大事,怎能说没关系?”梅长苏语气中带上了温和的责备,“只是景琰那性子,多半会拗着不答应。他还不知我是谁,我也不便代你们陈说……不过翻案之后你身份恢复,我想法子从旁劝劝总是可以的。”
聂铎想起霓凰回云南后说起京城种种,萧景琰对这个化名“苏哲”的谋士似乎颇有些偏见,少帅这两年辅佐这位昔日好友只怕没少受委屈。可他竟然还想着要替自己去说情。
“少帅,求求你,不要再为我们c,ao心了……”聂铎将额头抵在他座椅的扶手上,哽咽着喃喃道。
梅长苏垂目看着自己这死心眼的旧部,无奈嘟囔:“好吧,横竖都知道了,也不多你一个。聂铎,你听我说。”
聂铎抬起头来,眼圈通红,梅长苏干咳一声正色道:“我有心悦之人,已决意和他共度余生。所以关于霓凰的那些话,真不是说来安慰你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不能再和霓凰一起,你明白吗?”
聂铎半张着嘴满脸惊愕,愣了半天才吃吃道:“什、什么时候的事啊少帅?是哪家姑娘?我见过吗?”
梅长苏面上一热,扭头看着窗外故作镇定:“不是姑娘。是景琰。”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梅长苏不太敢回头去看聂铎的表情。不管怎么说,跟自己下属坦承自己与昔日好友今日主君之间已经私定终身这种事实在是非常尴尬,要不是为了聂铎和霓凰能抛去负担好好在一起,打死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聂铎才再次发出声音:“靖、王?”
梅长苏盯着窗外的树枝:“嗯,现在是太子了。”
“可是,少帅你怎么会……?你们怎么……?他……”聂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迷惘,忽地一把抓住梅长苏的袖子,“太子不是刚刚才大婚?!”
梅长苏翻了个白眼,回身将自己袖子抽出来,一巴掌盖在聂铎额头上:“卫峥把你留下来的,你不会去问他?!”
于是不久之后卫峥就看到了捂着额头梦游一样晃过来的聂铎。
其实卫峥对自家少帅究竟是怎么和萧景琰发展成如今这般关系的也知之甚少,萧景琰大婚前后那段他又不想再提,所以能告诉聂铎的也就极其有限了。
但聂铎只要知道太子不过假成亲而少帅并没有委屈自己就放下了一大半心,只是仍旧觉得难以置信,捂着额头又发了半晌呆,才看着卫峥喃喃道:“少帅刚才拍了我一巴掌。你知道吗?他好多年没有这样和我闹过了……”
卫峥露出了然的苦笑:“这大概……全是太子殿下的功劳。不过你没机会当面谢他——他时常来苏宅,你千万躲好了别让他和战英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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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卫峥却是多虑了。
第二日谢玉的死讯便传入了京中。筹谋多时的计划开始按部就班的缓缓推动,萧景琰与梅长苏商议之后,将翻案之日定在八月三十,萧选寿辰的那天。
这中间当然还有许多准备,许多布置,许多功夫要做。一点差错都可能使前功尽弃。可再重的担子,再艰险的路途,有人并肩与共,似乎都会变得轻松一点。
萧景琰越发的忙碌异常,除去翻案的准备,老皇几乎已经把国政全交托给了他,只偶然召五寺六部的重臣进去问问。见一切妥帖,太子又恭顺稳重,于是更加放心。
因为忙碌,每次相聚的时间便极其有限,这有限的时间还要拿出大半来商讨正事,然后才能抓紧所余不多的片刻温存一番。
这种情况下,别说偌大的苏宅只是多了个聂铎,恐怕就是驻进整整一队赤焰军旧部,太子殿下也是发觉不了的。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莅阳长公主虽有犹豫迟疑,但最终还是答应由她来当众陈说这滔天的冤案。没过几日,蔺晨又在一个尼姑庵抓到了躲藏多时的夏江,从他口中挖出滑族余党的分布不过时间问题。
有天萧景琰再次行色匆匆地造访了苏宅,略作停留又要离去的时候,梅长苏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