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卫家遗孤,暗地里养在府上。谁料途中消息被人泄露,薛公派人带卫家遗孤一路南下,送到家父手上。庇护朝廷死囚,原是死罪,他为了护全家族,只得身死。”
月色如霜,洒在院子各处。
左立脸上的面具折射着寒光,露着的两只眼睛波澜不惊,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的声音也是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冷冷的,像是剑刃出鞘,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防备:“罪不至死。”
水汷一笑,放下酒杯,道:“统领是聪明人。”
“卫家遗孤不过一个幌子,真正护送的,是太子妃生下的男婴。”
水汷道:“那年我随父亲回京参加大朝会,半路中父亲返家,说是爱妾有了身孕,因为这事,没少遭言官们弹劾。爱妾怀孕是假,迎接太子遗孤是真。太子遗孤一路颠簸,抵达江城时,已经奄奄一息,父亲将他安置在府内,秘密养在身边,待姨娘生下孩子,便凑成龙凤胎。”
“许是晏儿命大,又或者说是太子之灵保佑,晏儿自来到王府,便不哭不闹,这才得以瞒到次年夏末。夏末姨娘的女儿出生,父亲又放出消息,说姨娘生子艰难,一双儿女身体极弱,不让人前来探望。”
讲到这,水汷眸子神采一暗,过了一会儿,方缓缓开口:“出生将近一年的婴孩又怎会与刚出生的女娃相似?第三日,姨娘生的女婴便死了。王府死了庶长女的消息传的飞快,更加坐实了姨娘这一胎来的不易。”
水汷仰头望月,眼睛酸涩,却无泪痕划过。
水汷道:“说来好笑,那个妹妹,我却是一眼也没有见过的。”
手捏杯子,对月一敬:“唯愿她来世莫生帝王家。”
仰脖将杯中酒喝净,看着左立,道:“父亲一生戎马为战,胆识气魄皆用在战场,他从不参与众皇子夺嫡,当年之时,他也无可奈何。”
“薛公孤注一掷,将晏儿送到江城,父亲若不接,便有负薛公临终托孤,若接了,稍有不慎,对王府便是灭顶之灾。”
“但父亲还是接了,尽管此事让他折了长女,又折了自己性命。”
“男儿义气,当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收藏起起落落,这感觉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遗言
借着月色与烛光,左立打量着水汷。
突然发现,水汷与水雯确实相似。
不止是脸容轮廓眉目间的相似,就连那意气风发的气质,眸子里的自信,也是极为相似的。
那些都是左立想拥有而不曾拥有,以后也不会拥有的东西。
哪怕他此时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低头抿了一口美酒,辛辣直冲肺腑。
左立原本很不喜欢这种味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也慢慢习惯了。
时间比最好的刺客还要锐利,杀人于无形。
左立冷冷道:“王爷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
水汷爽朗一笑,道:“我不信统领是这种人。”
目光灼灼,看着左立。
“我与统领虽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愿以知己相待。”
左立饮了酒,静静地看着水汷。
水汷相貌是极为好看的,眸子也是亮晶晶的,有三分水雯舞枪时的英气,不过水雯的眼睛更圆一点,带着几分懵懂的稚气。
水汷又与左立斟酒,道:“既然我以知己相待统领,有句话便不得不讲。”
水汷正色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说完话,放下酒杯,眸子里满是清澈的诚恳。
左立瞥了一眼,道:“我不是君子。”
暗卫是君主的一条狗,只能忠于一人,狗若有了两个主人,那便不是好狗了。
水汷一笑置之,站起身,负手而立,月色隐入云层,星光洒在他的身上,行动之间,尽显世家子弟的洒脱不羁。
他俯下身,好看的眉眼凑在左立面前,眼底有着几分探究与好奇,突然道:“世人传言,暗卫除了武功高深,心机城府之外,还要是相貌极为清俊之人,以方便应付各种场合。”
水汷道:“不知统领摘下面具后,是否能让家妹为之惊叹呢?”
水汷仰天大笑,转身离去。
左立手里握着的酒杯紧了紧,洒出一两滴佳酿。
水汷爽朗的笑声传来:“左统领,三日后,我请您看一场好戏。”
三日后,便是新年,按照本朝惯例,天子是要带领天家子孙祭祖的。
听雪亭中,白纱舞动,一地星光。
左立心想,有人告诉他,说南安王对薛家姑娘情根深种,他若不去见上一面,是否不太礼貌呢。
厌恶地将面前的杯中酒泼在地上,口中没咽下的酒也吐了出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左立依旧不喜欢这种辛辣味道。
起身离去,身影掠过树枝,来到荣国府的梨香院。
水汷进京时遭人追杀的事情,左立曾派人调查过,自然也知道他隐藏身份跟薛家商队一同进京的事情。
左立出身暗卫,找宝钗闺房,并不费什么力气。
他立在树影下下,推动窗户,发现上了闩,袖中利剑无声出鞘,挑开门闩。
宝钗听到声音,以为是水汷又过来了,敛眉抬头,发现来人竟是左立,险些惊呼出声,眼中惊色一闪而过,又很快镇定下来,瞧了一眼守夜熟睡的莺儿,上前与左立见礼。
左立并不看她,径直走到莺儿身边,袖中大手敷上莺儿脸颊,宝钗正欲出声,只听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