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乖巧坐好,老老实实回想:“当时……当时叶青纱跟我关系很好,高考后大多数同学都断了联系,所以……我只对她说过。”
戴颂胸中卷起惊涛骇浪,有些早已成型多年的认知被猛烈冲击,发出摇摇欲坠的巨大坍塌声。
他极力控制着蔓延全身的颤栗,嘶声问:“你当时有没有电话?”
红枣被他情绪感染,也觉得喉咙发干,懵懵说,“没有手机,有固定电话,”她想起第一个问题,猜测他可能也会问,于是主动地加上,“电话号码,除了妈妈和班主任,叶青纱和另外两个同学也知道的。”
戴颂咬住牙关,手缓缓紧攥成拳,一字一字问:“男朋友呢?”
红枣怔住,“什么男朋友?”
他怕自己的反应吓到她,把呼吸都尽可能放轻,目不转睛凝视她黑润剔透的眼睛,语气近乎诱哄,“红枣,告诉我,高中毕业那年,你有没有男朋友。”
红枣这下听懂了,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声反驳,“没有!当然没有!”她生怕戴颂不相信,涨红了脸,焦急地为自己澄清,“不只是那年,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过男朋友啊!”
偌大居室,一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戴颂贪婪地注视着女孩通红的脸颊,像要一寸寸刻下来般用目光仔细描摹,脑海中不断回闪出她当年穿着校服,梳一头齐耳短发的稚嫩模样。
他在忍耐和克制里度过的十年光阴飞速回放,有些连城的珍宝,被人用荒诞可笑的方式偷偷蒙上黑布,他居然愚蠢得一无所知!
而此时此刻,他手里终于抓到了那黑布的一角,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完全扬起,露出那段时光原本该有的模样。
红枣蜷着腿,双手撑住沙发,背挺得直直的,担心地望着脸色苍白的戴颂,“学长,你到底怎么了?”
“红枣……”许久,吹乃眼才干涩地动了下,毫无血色的唇牵出一道苦楚的弧线,“我最后问一件事。”
红枣连连点头,“只要别冤枉我什么男朋友的……其他事你随便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大学那次联谊会上,你临走前,叶……”他手臂肌肉不可控制地绷紧,连提到这个名字都暴戾得想杀人,“叶青纱,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红枣本来关切的表情一瞬僵住,好半天才掩饰地垂下头,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
“告诉我实话,”戴颂迫切地凝视她,“我想听。”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红枣心就酸得要化掉,被他这样逼问,忍不住向后退开,蹭进沙发角落里,可怜地嗫嚅:“为什么问我,明明是你要她转达的。”
本来已经掩埋进记忆最深处的东西被强制着连根挖起,疼得她指尖都轻颤起来,莫名觉得自己被戴颂欺负了,咬紧唇忍住眼里的湿热,抬头望着他,哽咽着说:“因为你……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让我快点走,所以我才马上离开的啊!”
戴颂再也忍不住,骤起的狂暴让他仅存的理智在一瞬间全线崩溃。
“我讨厌你?我不想看见你?”戴颂霍然站起身,眼眶发疼,死死瞪着红枣,“穆红枣,用你自己的眼睛看,那可能是真的吗!”
红枣呆住,心中原本满满的委屈逐渐被不可置信取代。
他这句话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戴颂盯着她微微泪湿的睫毛,弥天燃烧的烈火把从前的克制隐忍烧得干干净净,只想不顾一切地把她用力揉进怀中,箍紧融合进身体的每一点皮肉骨血里。
他实在忍得太久了,有些压抑的东西一旦爆发,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红枣隐隐有些念头成型,仓惶从沙发上下来,想跑到戴颂身边问个清楚。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落地窗外月色渐暗,浓云层层叠叠压上来,有雷声隐隐在天际响起。
她就站在那一寸仅剩的月光里,身上裙子蹭得微微凌乱,光裸的小腿雪白秀长,脚上趿拉着属于他的大号拖鞋,像个真正的小妻子般,站在家里的地板上切切凝视着他。
戴颂满溢的情意和渴望被顷刻燃爆,烧得眼角一片猩红。
他可能会伤害到她。
认清这个事实,他勉力挑起最后一丝理智,在红枣将要靠过来时猛地转过身,走向一门之隔的露台。
红枣满腹疑问,小小地追了两步,就听到他声音暗哑地说:“抱歉,给我一点时间。”
*
雷雨将至,外面开始起风。
戴颂双手攥紧露台围栏的金属栏杆,故意打磨粗糙的表面刺得掌心发疼,他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他并不近视,戴眼镜是因为曾听说她喜欢。
他也不执着于回校任教,因为她读了师范喜欢老师,他才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他不善言谈,不爱笑,不吃辣,但只要为了她,什么都肯,什么都心甘情愿。
明明早就该追到她宿舍楼下,面对面亲口说,“喜欢你,想追你。”
这么简单的六个字,就因为数不清的顾虑,因为“怕让她困扰”的自以为是,被人编排利用,拖延了整整十年!
戴颂喉咙深处发出悔到极点的低吼,攥紧拳头狠狠砸在栏杆上,绷紧的手指顿时被擦出一片血色。
红枣没有过男朋友,也根本不排斥他,他再也不想去管她心里是不是还住着什么男神,只想立刻把心意全盘告诉她!
就算不答应又怎么样,他会花上全部心思追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