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聪夫妇出事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儿,什么事都不知道,而在凤城的时候,祁海鹏也说不想要孩子那么早知道自己父母的事,让她再快乐些时候。
其实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呢?悲伤的,只是记忆里有他们的人罢了。
但随着年龄一年年的上去,珍珠也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今年她三岁,苏湘跟祁令扬都认为应该要让孩子知道她父母的事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忘记生她养她的人,尤其,因为她幸运的存活了下来,杜若涵跟祁令聪才有了真正的开始。
再短暂,那也是美好的。
到了祁家老宅的时候,祁海鹏正站在庭院里,吩咐下人们准备好明日祭祀要用的东西,家里几个下人被他指挥得陀螺似的转。
祁令扬走进去,叫了一声:“父亲。”
祁海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苏湘看着老人,感觉他比她回来那天见到他时更老了一些。
老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装,头发也白,若不是他脸上愁苦,看上去像是个仙翁似的。
苏湘看着心里难过,她跟祁令扬私底下叫他老爷子,但其实他也不过六十岁,能有多老。
“祁叔叔。”苏湘抱着珍珠,让珍珠叫爷爷。
珍珠在车上又睡了会儿,这时候睡醒了,咬着手指头圆溜溜的眼瞧着老爷子,老爷子看到珍珠,一改严肃,笑眯眯的叫毛毛。
珍珠纠正他:“珠珠……”
“好好,现在叫珍珠了。”祁海鹏走过来抱起了孙女,转头就对着祁令扬严肃道:“不是说让你明天再带她过来吗?”
祁令扬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下人,说道:“管家打电话来说你不舒服,就提前过来了。”
下午太阳正好,一行人便在院子里坐下了。佣人弄了热茶过来,珍珠精神了就在草坪上跑来跑去,老爷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孩子,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道:“当年幸好令聪保下了这孩子,不然……”他摇了下头,“祁家的血脉就彻底没了……”
那一年多凶险,孩子出生后在育婴箱养到足月才抱出来,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进医院,一家人的心都悬着,一直都怕这孩子养不活。
可孩子养活了,那好好的大活人,没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把旧事提了起来,祁令扬的气息微沉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并非祁家的血脉,所以老爷子说什么,他也没什么介意的,只是那件事,他跟苏湘都是涉事人物。
杜若涵不顾一切的一撞,差点把祁家的子孙弄没了,老爷子当时就震怒,对祁令扬更是断了往来,不再承认他是祁家的人。
外人东一句西一句听来的风声,只知祁家出了事,跟那杜若涵,还有那苏家的哑巴有关,再加上苏湘跟祁令扬的那个视频,那个时候,真的是混乱至极。
苏湘此时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远走他乡,走了那么多的地方,心里都没能找到平静,失眠,噩梦,纠缠了她很长时间。
祁令扬看了眼苏湘,当年杜若涵那一撞是她的执念不化,此时再想起,不知道是命,还是孽。
苏湘沉默了下去,低头喝着水。
即便是过了三年,到了今天,她脑子里依然清楚记得最后见到杜若涵时,她凄厉的声音。
“都是命啊……”
没有想到,她会那么走了,所幸,她走的时候,是为了陪伴她爱的人……
手背上一暖,她低头看过去,祁令扬的大手握住她的,抬头看去,他对她温柔笑了下。
祁海鹏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在草坪上玩着麻雀的小孙女儿。
小丫头将零食洒在地上,叫那麻雀下来吃,还真有一只傻鸟儿飞下来去啄了吃。
祁令扬转头看向老爷子,微微笑着道:“父亲,当年你娶我母亲,而我母亲后来也生下了我。你怎么没有再让她给你生一个呢?”
祁令扬这么说,只是为了换一下气氛。
老爷子闻言,收回目光看了眼祁令扬,再看向远处,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她嫁给我的时候,就说不会再生了。”
“那时候,我还以为她不愿意生我的孩子,她告诉我说,是不想让我以后为难。”
“那个时候,令聪已经有些懂事了。她说,祁家是令聪的,她只要你能够在祁家长大,给你一个家就可以了。如果再生一个,怕将来面临夺家产的悲剧。”
祁海鹏想起那个通透的女人,脸上浮起一丝微微笑意,又有着些悲切。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听她的,再生一个……”他叹了口气,如果那个时候再生一个,这祁家也就不会这样了。
苏湘听着祁海鹏的诉说,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聪慧又坚韧的女人的模样。
苏湘听过一些关于俞可兰的事,在知道傅正南为争夺傅家要娶卓雅时,她果断离开,又跟祁海鹏有过这样的谈判,而且还是在几十年前,她的那份勇气跟胸襟,还有远见,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也是个奇女子了。
祁海鹏道:“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她。”
他转头再度的看向祁令扬,脸色缓了缓,带了些歉意:“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不该在她走后,对你漠不关心。”
过去所有的那些趔趄,在如今这惨淡光景下,都烟消云散了。
祁令扬笑了笑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