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抵达武昌府城当晚,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而武昌府乃至整个湖广行省,却不得安宁。
沈溪抵达武昌府城第一次接见地方士绅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威严。
在官员和士绅眼中,现在已经不是沈溪恩威并济的问题,如今就好像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奏,似乎沈溪已准备对湖广和江赣官场展开一场大清洗,至于暴风雨过后,还有多少世家大族保留,就要看沈溪是否手下留情了。
二月十九,沈溪抵达武昌府次日清晨,刚刚起床,马九和杨文招已在院子中等候。
沈溪慵懒地穿戴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准备洗漱、吃早饭,马九过来将昨天和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沈溪才知道,前来送礼的人已将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马九道:“老爷,外面的人太多,督抚衙门前面的街道都给堵上了,您看是否需要亲自出去瞧瞧?”
沈溪拿着云柳递过来的洗脸帕,匆匆擦了把脸,然后不假辞色说:“瞧什么瞧?这么大张旗鼓前来送礼,我傻乎乎收下,明天朝廷就会摘了我官帽这地方上的人莫非都没脑子?”
“你带人出去把那些家伙赶走,如果有想死赖着把东西留下不管的,直接给他铺大街上,让百姓捡便宜去!”
马九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但沈溪态度很坚决,只好匆忙领命而去。
杨文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偷偷看了云柳一眼,见沈溪没有理会他,只好跟着马九一起出去办事。
杨文招没多少做事经验,沈溪让他跟马九多学习,但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沈溪发现杨文招为人处世太过单纯,缺少处理事情的决断和担当,尚不堪大用。
如果杨文招和沈永祺迟迟进不了角色,沈溪手头无人可用,就只能把马九留下来,所有的计划都得重新安排。
二人走后,沈溪不急着出去办差,打着哈欠便往后堂而去,云柳跟过来,问道:“大人,您这是准备前往藩司、臬司衙门?”
“不去了,初来乍到,我还是先把自己的衙门打理好再说这里比起梧州府督抚衙门有天壤之别,不愧是长江沿岸屈指可数的大城,藩司那边派人来收拾得不错,就是眼下人手少了些!”
沈溪说着,带着云柳来到后堂,沈溪坐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上早饭。
一名车马帮的弟兄过来,道:“大人,这督抚衙门里没有专门的伙夫。您先担待些”
说着,几名弟兄将简单的白粥、咸萝卜送过来,沈溪肚子有些饿了,正要拿起筷子吃,突然想起来没有真正撑肚子的,一摆手,问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去拿几个白面馒头过来?”
其中一名弟兄苦着脸,道:“老爷,这衙门里没有面粉”
沈溪这才知道,自己外表看起来风光,别人也对他很巴结,但涉及到真正生活必需品,没人关心,现在能有白米粥和咸菜吃就已经不错了,好在路上带有稻米和咸菜,否则就得挨饿了。
吃了几口,沈溪发现云柳还在旁边看着,沈溪对侍候在旁的车马帮弟兄道:“记得吃过早饭出去采办一些柴米油盐回来,我身上有些散碎银子,等下交给你!”
那名车马帮弟兄有些为难:“老爷,小人怎么敢随便用你的银子?”
“什么你的我的,该花的就得花!”
沈溪随口应了一句,对云柳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坐下来一起用饭吧,之后记得到我房里把银子拿出来,你不用自己采买!”
之前马九在沈溪身边最有地位,杨文招稍微弱了些,沈永祺因为个性懦弱,什么事情都不主动争取,所以干脆就没露脸的机会。
但此时,云柳却成了沈溪跟前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位,因为沈溪出行基本都带着云柳,很多人都觉得沈溪有什么“特殊癖好”,但就算腹诽,也不得不对云柳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督抚大人新贵毕恭毕敬。
沈溪上午没有出门,一直临到中午时,外面尚有人前来送礼,但都被马九带着人打发了。
沈溪不胜其扰,特别在衙门前的布告栏上写出告示,不允许有人无故进入督抚衙门,否则以“滋扰上官”论处。
就算这样,也没把那些前来送礼之人彻底驱赶完。
前门拥堵,沈溪手下的人不得不从后门出去采购,虽然这个督抚衙门豪华气派住起来非常舒心,但吃喝用度却有些恼火,花去二十两银子才把该买的都采买回来。南下一路人都有地方官府接待,谁想到了地头,他却要负责手下几十口人伙食。
临近午时,督抚衙门炊烟袅袅,偏院的伙房终于开了起来,所有人都能吃上热汤饭。
这边沈溪正在安排做饭和开工的事情,布政使司左参政郭少恒又带着人来了,这次他又为沈溪送来“见面礼”,说是日常慰问,却不是送柴米油盐,而是一些布料、茶叶、土特产,就算不是很精贵,也算中上品,十几个人抬着,加起来价值上百银子。
沈溪打量郭少恒,问道:“郭参政这是作何?本官没说缺了这点儿东西啊!”
郭少恒笑着解释:“沈大人,看您说的您初来地方,人生地不熟,身边没多少趁手可用之人,基本生活所用怎么都得给您送来。顺带跟您说一件事,刚得到的消息,藩台大人大约在六七天后抵达武昌府!”
沈溪知道,郭少恒口中的“藩台大人”,指的是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马天禄。
之前沈溪推算过马天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