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一日内两次强攻西直门,第一次无功而返,第二次杀上城头,眼看城池就要被攻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传来号角声,谢迁试图往城外看,但此时他们所处乃是城墙内侧,同时城头各处火光熏天,烟雾缭绕,城垛又高,根本就无法看远,但号角声却很真切。
听到属于自己军队的号角,大明士兵战意迅提升,原本节节败退的阵脚逐渐稳了下来,进入以命换命的对峙期。
“怎么回事?”
谢迁有些心慌意乱,想进入城楼到高处看看是个什么状况,但因城头聚拢的士兵太多,寸步难行。李东阳跟在谢迁身后,二人用了盏茶工夫才走出十步,距离城楼入口尚有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一队鞑靼士兵,朝谢迁和李东阳这边杀了过来,这些鞑子全部一手提盾,另一只手持长枪,极为悍勇,一路冲杀,挡者披靡。
谢迁和李东阳手无寸铁,即便给他们兵器,以他们五十多岁的身子骨也没法跟鞑子正面交战。
二人狼狈躲闪,几十个府军前卫的侍卫见势不妙,死死地拦在二人跟前,但几个回合便人仰马翻。
即便御林军占据人数和兵器的优势,仍旧在交战中处于下风,最后拼着付出二十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才将鞑子冲杀过来的十余名长枪盾兵给击杀。
“两位大人,请上城楼,这里交给末将便可!”
带队救人的御林军校尉过来对谢迁和李东阳说了一句,此时谢迁犹自恐慌不已,身上沾染血迹,却不知是鞑子的,还是大明士兵的,又或者他自己的。
此时连谢迁本人都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受伤。
李东阳见谢迁魂不守舍,扯了他一把,道:“于乔,走!”
谢迁神思恍惚,被李东阳拉扯,身后有侍卫簇拥,勉强到了西直门城楼的入口,此时又有飞矢袭来,几乎擦着谢迁的头皮飞过去,又惊出他一身冷汗。
谢迁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后面突然有人大喊:“强援到来,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谢迁无法分辨所谓的“强援”,是张懋派来的城内援军,还是城外不明来历的援军,他顾不上调查,仓皇间终于进入城楼第一层。
在谢迁和李东阳挤进去后,御林军很快便将门口给堵上。
“可喜可贺,终归没去见阎罗王!宾之,我们去上面看看……”
谢迁定了定神,强自笑着打趣了一句。在城楼一层什么都看不到,视线受阻,虽然谢迁也知道上城楼高处非常危险,毕竟连续遭受两轮炮火打击,现在三楼和四楼有多处破损,但他迫切想知道城外援军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李东阳和谢迁,在侍卫搀扶下,一路跌跌撞撞上了城楼最高处的第四层。
城外号角声仍旧响个不停,谢迁心痒难耐,此时盾兵将洞开的窟窿封堵得死死的,谢迁上前,一把抓住一名盾兵的领口,喝道:“让开!”
“你!”
士兵受袭,以为是敌人,正要转身拼命,才现是之前曾在四楼待过的大学士谢迁,赶紧让开。
谢迁通过洞开的窟窿看出去,只见城外早已不是鞑靼人如黑色洪流一般的兵马在往城头上涌,而变成骑兵间的交战。
“援……援军?”
谢迁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老眼昏花,城外的确是有骑兵在正面交战,而且隐约间,一股红色洪流后,尚有明军的步兵方阵。
“轰隆隆……”
此时谢迁才从嘈杂的喊杀声中,分辨出城外不时响起的火炮声。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些火炮的射和爆炸声,是鞑子在驱使火炮攻击城头,这会儿他才意识到,既然鞑子已经杀上城头,怎会还对城头放炮,不怕伤着自己人么?
“宾之,快过来看!”谢迁振奋异常,心头唯一的想法是这一定是来自居庸关的援军,沈溪小儿回来了!
他甚至不带丝毫怀疑,因为能在西直门遭遇危难时,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京城外的兵马,除了距离京城最近的沈溪所部外,也没别人了,如今的谢迁,对沈溪已经到了盲目推崇的地步。
谁叫沈溪能从土木堡平安脱身,而且还是他的孙女婿?
李东阳咳嗽着到了瞭望口位置,往外看一眼,整个人惊愕不已,李东阳看到的情况跟谢迁一样,但他所想到的事情跟谢迁大相径庭。李东阳勃然变色,怒气冲冲地说:“未得朝廷颁旨,何人私自调兵出城?此非以卵击石?”
谢迁暗骂:“去你娘的以卵击石,沈溪小儿带兵回援京师,正是里应外合获得大胜的良机,你居然说以卵击石?那也是,如果是城内出兵的话,的确是以卵击石,但你也不看看现在领兵的人是谁。”
“轰轰——”
城外接连传来火炮声。
在红色骑兵的身后,明军的步兵阵营中布置有大量火炮,明军的炮手可不像鞑子那么畏手畏脚,鞑子在自己的士兵攻上城头后就放弃了火炮这么强大的压制纵深的兵器,但明朝这边却懂得运用。
骑兵在前冲杀,身后有自己的火炮负责开路。
火炮齐鸣中,尚未与大明骑兵正面交锋的鞑子骑兵队伍被轰得七零八落,明朝骑兵上前冲杀一个回合,杀得鞑子人仰马翻,但绝不恋战,马上撤兵,迫使鞑靼人追出来,随即火炮齐鸣,明朝骑兵再折返杀回去……
如此循环之下,没到三个回合,鞑子现自己殿后的骑兵已所剩无几,匆忙从两翼征调骑兵来援,而此时大明骑兵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