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远嫁和亲,惜春了却尘缘……那样可怕,又那样真实。

尤其见到自己奄奄一息,至死焚稿断情,另一头却锣鼓喧天,喜庆盈然,遏制不住的恨恼和惊慌上涌,在梦中失声大呼:“王爷,救我!”

一启眼,水澜连忙搂住了她,哄道:“夫人不怕,我在这里,那都不去。”眼泪一瞬间走珠似的落下,黛玉平素里总是似蹙非蹙的眉头仿若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脸上虽带着泪,满眼却又映着笑。

水澜虽不明所以,只得两手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眉梢眼角上,声音柔滑得像一匹上好的丝缎:“遇到天大的事都有我在,以后别再哭了。”

“好,以后再不哭呢。”黛玉依偎在他的肩头,低低的应了一句,只觉得心中陡然一空,好像什么郁结终于打开了一般,说不出的畅快,“不知怎么的,以往有时候心酸自泪的,今儿仿佛消散了一样,满满皆是欢喜了。”

水澜听了莞尔,替她掖好了锦被,说道:“别想了,快睡吧,我一辈子都守着你。”黛玉心上骤甜,精神一松,竟真的缓缓的睡去了,想着这事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只不过这天底下有好事,就一定相伴着坏事。

譬如贾府近来气运不济,人心浮动,贾赦贾政等见贾母怏怏不快,遂请了一班新出的小戏儿,妆演几出热闹吉庆戏文讨贾母的欢欣。是日,众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插花戴柳的簇拥着贾母,一路上说些吉祥话,到了正厅行台不一会便开了戏,扮出些海市蜃楼,有裂石穿金之音,好不热闹。

刚演两出,众人正瞧得入迷,忽见薛家的小丫鬟匆匆进来,向薛姨妈说了两句,即忙起身别过贾母和王夫人,只道:“又是蟠儿那孽障出了事!”说完,即刻上车去了。

这里贾府依旧唱戏,那里丫头们搀扶薛姨妈一进门,宝钗已迎接出来,骇得面无人色,因说:“大哥前头在外打死人的事,不知为何翻了供,刚来了差役被县里拿了去了,还不知道事情究竟首尾如何。”

薛蝌一时也打听完回来了,满头汗的站在帘外,回道:“两桩打死人的案子现在一并被翻出,要是两罪并罚,恐怕大哥性命难保。现如今快向当铺内银子来使用,好打点衙门上下说情,再求贾府二老爷疏通疏通,好歹先把死罪撕掳开是正经。”

薛姨妈听了急的大恸悲哭,宝钗一面在劝,一面叫薛蝌先去外头料理。谁知薛蟠之妻夏金桂在房中却闹起来,又哭又喊,唯恐人听不见似的嚷道:“我算是瞎了眼,摊上了这样的人家,要是明儿个大爷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可叫我怎么办!”

这边两人听见,薛姨妈气得肝疼头晕,指着门外恨声道:“你听听,这还没确准的消息,她已经开始号丧了。蟠儿要真有个好歹,这个搅家精还要怎的?”

夏金桂哭天哭地了半日,碰巧看香菱从门前走过,立刻爬下炕来,趁空儿一把抓住了要打,嘴里吵嚷:“都是你们这群人整日奉承,夸得他不干正经事,平日讲那些个亲戚有权有势,我看全是那群亲戚撺掇得胆子越发大了,如今真出了事一个屁都没了!”

薛姨妈实在万分气不过,在屋里接声道:“你是怎么着,家里已经出了事还要家翻宅乱起来?你们夏家的家教是这样的,这时候来还要背后拉扯亲戚?”

那夏金桂听了这几句话,更是火上浇油了,越发在屋子里拍炕叫嚷:“现如今还怕什么背后拉扯亲戚?人都给县衙里拷走了,竟是死活不定了的,倒还怕人笑话呢!”

薛姨妈气得不行,宝钗忙劝道:“妈妈,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哥哥的事还要靠咱们。何必与嫂子置气,且等她歇一歇,气消了自然便好了。”

说着,与逃过来的香菱一起扶薛姨妈向炕上躺下,夏金桂在屋里又阴阳怪气的刺了几句,薛姨妈只觉得左胁疼痛的很。宝钗一面请医治疗,一面打听兄弟的官司,再加上还有个河东吼的嫂子,一时间心烦意乱,连贾府那里也不得空过去。

这么疏通了两日,谁知这次不比以往,白填了上千的银子进去,零星半点的松动都没有。托了贾政的关系向司衙里打探了许久,不是推诿不办,便是直接驳回,贾政见情势不对,生恐连累牵扯己身,渐渐也不去管得那么勤了。

如此一来,薛蟠的案子眼看就要判决,他先前的口供十分不好,之前均是拿银子填了原告的口,现在却一并改了供词,便十分麻烦。薛姨妈和宝钗在家抓摸不着,等薛蝌回来商议了半日,薛蝌说道:“有一句话,太太和姐姐别不爱听。这次多半是冲着咱们家大老爷没了才敢来的,现在贾府也使不上力气,要想叫大哥出来,非得寻个说得上话的后台作保才行。”

宝钗想了又想,犹豫了一回,才道:“我上次恍惚听了半句,现在那廉王似在京城里有些个权势。本来是和咱们没关系的,但好歹林姑娘与贾府是断不了的姻亲。要不咱们去找贾府的老太太,说道一回这事,总归是一条路。”

薛蝌是外间行走的爷们,来得也晚,一些前缘旧事并不知晓,只颔首不绝:“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呢?现在这廉王可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自西南打了仗回来便到了内阁行走,听闻连当今都很听得进他的话,着实可一试。”

薛姨妈自然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不由臊了脸,半晌说不上话来。宝钗见母亲的神色,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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