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车夫直接把她推入了马车,她抬头,看见九王坐在软榻上淡冷含笑的脸。
就在马车晃了一下,白面车夫即将扬鞭纵马的时候,忽然一声铮然,琴音从宅子里响起。
赫然是《山河赋》。
九王眯了眯眼,这山河赋的曲调弹奏的不比他差分毫,甚至还有一丝他没有的气势,奏在整片山野上,竟然有铁架争鸣的错觉。
红腰就更愣了,耳边听着这琴音,仿佛是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
为什么要听山河赋。
因为奴婢梦中曾出现过这曲子。
原来山河赋,谢衣也会弹,而且弹得这么娴熟。九王慢慢眯起的眼中有幽光闪过,马车外的白面车夫好像也愣了愣,直到半晌过后,车厢里才感觉到马车在慢慢移动,开始了朝山下的行途。
正文索引章障眼法
九王他们刚驶出青川城,青川城是个满目焦黑的城,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他们忍受了城里三天无声的死寂,没有活人的阴冷,好不容易才离开另一端的城门。
一伙儿衣衫褴褛的行商在对面,说是行商,因为他们的标牌上都挂着行商的标记,但是每个人的打扮都死气沉沉,好像没有了半点商人的样子。
白面车夫看到那群行商们,中间抬了一口棺材。
几个人就好像无声的送葬队伍,在四个角抬着棺材,一步一步朝前走。
那棺材的样子也是很破旧,主要体现在木材的材质,拐角处有许多都是被虫子蛀空了。但几个人抬棺材的脸色,都是面黄肌瘦,甚至没有喜怒哀乐在脸上。
白面车夫架出长刀拦住了他们的路,那伙人停了脚,但脸上面对着刀锋,居然一点害怕都没有,还是那种麻木不仁的表情。
白面车夫都忍不住眸内闪过冷光:“你们是去哪儿的,送殡吗?”
要是送殡,这伙人也没穿丧服,更没有哀乐,不知道这死气沉沉的一行人挂着行商的标识,要做什么。
为头的那人抬着麻木的脸色,说道:“我们是卖棺材的。”
卖棺材的?白面车夫目光从那破旧的棺材上面掠过,幽冷道:“人死讲究体面,你们这棺材,卖给谁?”
一口破的棺材,就是穷人也不会买,入土为安,如果入土以后的棺材都不能遮风避雨,这要怎么办?大多数人就算活着时候贫苦,总希望自己死后安生,不管有没有来世都不应该躺在这样一口破旧棺材中。
而那些商人居然裂开嘴,却也不是在笑,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凄苦表情:“我们没有多余的材料做棺材了,就这一口,还有三家等着要。”
坐在马车里的红腰,这时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看了一眼,那些人麻木不仁的凄苦表情,就落入到她眼中。
真的像是白夜鬼行一样。
白面车夫收起了刀,就放了那群人走,那群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抬着棺材,一步步向前面行进。有点像是准备回到阎府老家,不舍停留。
“王爷,”等那伙人走远,白面车夫幽幽道,“城里有死人,不吉祥,建议我们不停留此地。”
九王的笑声传出来“怎么,红儿好像对这些死人很有兴趣的样子?”
红腰至今依然对红儿这个称呼很不习惯,她的目光从外面收回来,看向对坐的九王:“他们的棺材是从前面运过来的,我们肯定会再遇到。”
红腰说的没错,马车穿过贫瘠的土壤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古旧的村落,村落口,赫然摆着几口大棺材。
死气逼人的一个村落。白面车夫缓缓把马车停在一棵树下面,却发现这棵树也是断口的老槐树,听说老槐树招阴,这村落却到处都栽种了这种树。甚至还有刚栽种没多久的幼苗。
进了这村落,也没有几个人,有个人盯着九王仿佛看着天上的星河。
九王一身白衣走在这里,红腰觉得周围人的目光,都慢慢聚集在身上。
有一个一直盯着九王的老妪:“你是不是来带我们走的?”
九王看向她爬满皱纹的脸,面上动容:“你们想去哪儿?”
老妪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把脸转向一边,竟然就此不再理九王。
红腰看着九王,一本正经说:“王爷,你一身白衣,他们以为你是地府来的人。”
白衣,就是丧服,九王的衣着从未像此刻体现的这么明显。
红腰看到周围这些村民,俨然把九王当做阴间使者,看过来的目光麻木中带着一点狂热。
九王手里还捏着那把扇子,看着红腰露出极轻的一丝笑:“是吗,那看来我来对地方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他看到一个台阶上的小孩子。极小的一团,缩在台阶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最主要的是,小孩旁边还坐着一位大人,那大人也没有要看孩子的意思,就那么麻木。
那大人也看着九王。
红腰没有说话,她在观察这里的人,乌巷山上下,就是炼狱人间。这里就好像写照。她往前走来到九王和白面车夫的身边,车夫一只警惕观察四周,担心有埋伏。
如果在这里有埋伏,只会让人更防不胜防。
九王就说道:“这里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一个村子里,加上孩童只有十个人,而这村落之萧条也让人诧异。
这十个人除了生死不知的,其余人都一动不动注视九王这个阴间使臣。而旁边的红衣婢女,和脸色一动不动的白面车夫,被认为是阴府来的下人。
九王挑了一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