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倪瑞轩和刘少堂站在穿堂过道里,刘少堂指着酱菜房说:“这间酱菜房过去是厨房,比我年龄还大,看着它想起问娘伸手讨吃的情景。”刘少堂说这番话时,似乎真地回到久远年代某个黄昏,看到母亲立于灶边掀开笼屉,白色水汽淹没她。他拉住母亲腰间围裙手指冒着白雾的蒸笼内,母亲便伸手进白雾中摸索出一只馍头,撩起围裙兜住,嘴里呼呼吹着烫了的手指,凉了才塞进他手中,拍拍他的脑袋。
倪瑞轩看着老爷发呆的神情,发觉老爷真的老了,转身回了倪家,刘少堂孤零零站在冷风里回忆往事。
倪瑞轩听到身后老爷拖长音的咳嗽,像河滩孤树上的老鸦。
倪瑞轩转身离开,盈月看到了。当看到倪瑞轩脚步坚定沉稳拂袖而去,刘少堂仍眯着老眼在枣树和酱菜房顶游移不定。她意识到刘家不久之后会易主。她放下手中白狐,回卧室上床躺下,拉上被子将头蒙得严严实实,似乎害怕听到刘少堂咳声。盈月没有像以往会跑听到刘少堂咳嗽,立即嘘寒问暖,任由他在过道里吹冷风。
盈月躲在被子里内心生出几许凄凉,老爷果真去了自己如何度过余生,托付于谁?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刘菊妹的肚子渐渐隆起来,胃口出奇的好,人变得丰满起来,她对婆婆说老觉肚饿。婆婆说,肚里宝宝也要吃的,当然会饿,菊妹幸福地笑了。
中午倪瑞轩回来,菊妹见了高兴,他是心里想咱娘俩呢。
全家人吃了晚饭,倪瑞轩陪老父喝了几杯酒,有些闷闷不乐。
菊妹看地眼里,不知倪瑞轩心里想什么?心想不是和父亲闹别扭吧?。
晚上钻进被窝,倪瑞轩手里把玩菊妹硕乳突然问:“吴妈是哪里人?”
刘菊妹被他问愣住了,没回过神来。
“吴妈是哪里人?吴妈?”刘菊妹自言自语。反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她?”
“我只是想,她年纪大了,日复一日服侍老爷,看起来很辛苦,是不是找个年轻点的替换她。”倪瑞轩将菊妹搂进怀里,爱抚她满头秀发。
“瑞轩你的厚道和忠实是我最为看中的。”刘菊妹在他怀里偎紧了,头顶在他胸前。
倪瑞轩闻听此言,心突突狂跳,为掩饰慌乱低头亲了亲刘菊妹。
“晚饭看你心不在焉,闷闷不乐,还以为你和爸爸闹别扭呢。”
“没有的事。”倪瑞轩说。
“爸爸老了,你和他是我最亲的人,不要发生矛盾,不然我会心不安的。”菊妹自从有了身孕,性情变成了,全部心思系在倪瑞轩身上,希望刘倪两家平安详和,不要有不幸的事发生。
倪瑞轩双手搂着她,亲吻一番。
菊妹推开他不安份的手说:“不要乱来,小心孩子。”
倪瑞轩听她话,停住手。
“吴妈在我们家很多年,我父亲也习惯她了,过几年再换吧!”刘菊妹说完轻轻声叹息。
倪瑞轩再次搂紧她说:“我听你的。”
正当他们吹灯入睡时,听到吴妈在院外大声叫姑爷。
倪瑞轩翻身起来,不知到发生什么事,家人相继起床。
傍晚时份刘少堂发起高烧,嘴里尽说胡话,一会叫枣花一会是盈月,手摸额头火烫,盈月惊恐万状,连忙遣吴妈来叫人。
倪瑞轩父母来到刘家,见盈月垂泪坐于床头。
看到刘少堂面色潮红,呼吸艰难,不时自言自语。倪瑞轩后悔不迭,当时应该劝老爷回房的,穿堂风凌厉。倪瑞轩跑向后院,套上骡车,连夜去临河镇请郎中。
后半夜,郎中被拉来了,给刘少堂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家人紧张得够呛。刘少堂昏睡了三天退烧,当他睁开眼看到刘菊妹伏于床头打瞌睡,拉住她的手说:“我见到你妈了,她跟我要家昌,我说家昌还没回来,她就又踢又打赶我回来找儿子。”刘少堂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儿,老泪纵横。
刘菊妹听父亲的话,不由嚎啕大哭,哭声吓坏正端药进来的倪瑞轩,小跑进房药汤洒了烫到手,见老爷好端端睁着眼这才放心。
“和菊妹去给你妈烧些纸钱,她在那边钱不够用被小鬼欺负。”刘少堂喝药时对倪瑞轩说。
“好的,爸爸,您放心养病,我这就去。”倪瑞轩说。
“你俩搬回家住。”刘少堂口中含药,说话时黑色药汁流出来。
倪瑞轩颤抖着手为他擦净嘴角药汤。
盈月进房,白狐跟在她身后,尾巴像芦苇穗。菊妹见到白狐,眼皮紧跳,想起月下群狐站在土楼顶端,脸上变色,又想起妈妈临终前常说的话:“咱家有妖气。”刘菊妹想起这些,浑身不寒而栗,起一身鸡皮疙瘩。
刘少堂这场病直拖到年后开春,天回暖,这才勉强下地走动。,最新最快更新,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