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表外甥,跟着来看葡萄园情况,听到雪影提起孩子,被勾出了一肚子的气。
“闭嘴!先听闺女说完。”董大娘伸手就给了张三墩的背一个响亮亮的巴掌。
雪影在心里闷笑,这个小村里一个家连着一个家都是拐着弯的亲戚,被长辈当着这么多人打了也只能红着一张脸憋屈着。
等闹腾的人都安静下来后,雪影尽量用他们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植物各有各的脾气,有的喜欢太阳,非得在太阳底下才能开花结果。有的喜欢阴凉地儿,就像木耳蘑菇一类的,在下过雨后的烂木头上长着。有的喜欢暖和天,夏天了才开始发芽,有的喜欢冷天,早春就开始有了动静。”
“这咱都懂。麦子还分早麦和晚麦呢。都是一样的道理。”初中文化的张老头是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嗯嗯。其实,除了大多数都知道的,还有些很多人不知道的。比如,植物对声音的敏感。声音刺耳了,人就会觉得不舒服,同样的,声音过大或者过小,植物也会有所感觉。”
“葡萄不好好地结果,是因为声音?”常常唠嗑的董大娘瞬间明白了雪影话里的意思。
“对的。从科学方面来解释就是,声音会让空气震动产生声波,植物长期生长在这种声波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如果给植物去掉这种声音,就像给它们换了一个环境,生长就会受到抑制。”雪影瞎掰。
村民集体蒙圈。
“丫头,你说简单点。”
雪影点点头,火候已经到了,可以把她真正要说的话给抛出来了。
“在葡萄园里给放点歌就行。”雪影一言概之。
“放啥歌?”张三墩兴致勃勃地问,这里他最年轻,他听到的歌肯定比他们更时尚。
“不要乱七八糟的歌,就放点张大爷你那个时代的老歌就行。”
张老头笑道:“这个没问题,家里有喇叭,有收音机和磁带。”
深夜十一点,葡萄园里响起了二十年前的老歌。
雪影这一次终于听到了这群娇气包们的说话声和嬉笑声。
夜已经很深,葡萄园里反而更热闹了。
正是农忙季,这里又地多人少,每个人头上都十来亩地,穷山穷沟的,没有县城里的条件,全是一个人一把镰刀地割麦割豆子。前几天刚刨完早熟花生,为了跟晚熟花生隔开时间,村里人都是昼夜不停地刨花生。在夏末秋初的日子里,这里的人连续劳作,只在吃饭的时候回家,累的时候就地一躺就行。
葡萄园里的音乐一放,在地里打盹的人都醒了过来,卷着凉席来到葡萄园里瞅瞅啥情况。
张老头眼睁睁地看着葡萄叶慢慢地变的精神起来,心里乐开了花,看见人来,都笑呵呵地拿着煮花生招呼。
“这葡萄园有□□亩吧。”雪影差不多走了一圈,根据自个走的步数,估量了下葡萄园的大小。
“八亩七分地。”张老头把煮花生从盐水里捞出来塞到雪影的手里。
“有人来收葡萄吗?”雪影问道。
“不是,我闺女在城里的一个水果店里当店员,我家的葡萄是打算卖给店里的,董家的打算卖到县城里的超市里,过年串亲戚的时候都说好了的。”
雪影愣了愣,坐到石头墩上,把背包放到膝盖上,满腹心思地剥花生。
“你已经发现最大的问题了,但在你说出来前,先想清楚,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你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当然,如果你确定了的话,我会很珍惜你的善良。”玉露透过雪影抱紧它的动作知道了她心里的踟蹰。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雪影低着头,对着玉露爱娇地嘟嘟嘴。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玉露老声老气地说道。
雪影笑了出来,充满诗意地感叹道:“有些人无所畏惧,那是因为她很清楚有很多的人在无条件地爱着她支持着她。。”
“还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奉献着。”玉露咏叹调。
“还有很多的植物在默默地忍受着不靠谱的主人。”雪影咏叹调。
一人一植物有着十多年的默契,一起说道:“孔祥。”
雪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提起孔祥,怪想他的,你有时间就带着我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更黑更丑了。”玉露对孔祥的感情比较复杂,不见面就想的谎,见了面就嫌弃死。
雪影笑着点头。
等笑的差不多了,雪影一抬头才发现葡萄园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地上铺满了花生壳,偶尔有半个西瓜皮孤零零地扣在地上。
“张大爷,有点事儿跟你说。”雪影拍拍脸,让已经笑僵了的脸恢复到严肃的表情。
“咋了,娃子?你张大爷刚才喝了两杯,看起来没啥事,他醉着呢。”董大娘把地上的花生壳扫到簸箕里。
雪影拿起另一个扫把,一边扫,一边斟酌着词眼:“大娘,你家种葡萄了没?”
“种了,咱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咱村里的风水不好,粮食总长不起来,一亩地的收成连外面收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种葡萄的话,就能比外面的葡萄晚熟个一两个月。别小瞧这一两月,价格可是隔开了。可能咱村里的风水就是葡萄树,这不,其他果木粮食都长不起来,葡萄长的多好。”董大娘直起腰瞧着整整齐齐的葡萄树,别提心里有多乐了。穷了一辈子的人,能有个额外的小收入就满足了。
雪影在心里飞速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