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跪地,行了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无奈,姜蒙楽只好抬手让他起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袖暖起身,恭敬作揖道:“回皇上,这监军府邸本就没几个人,如今主子不在了,还不都是要走的。”说起这话,袖暖嘴唇微抿,语气中莫名有些自嘲,“小民也要走了。”
“为何?”
“这里太冷了,我该回家了。”袖暖打了个哆嗦,“小民得继续去收拾东西了。”
姜蒙楽不知作何回答,摆手让他离开。自己往内院走,一间一间屋子打开,四处看过之后又默然关上门,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双手再次打开门,屋内散发着的淡淡的檀香,让他确定他找对房间了。桌子上放着煮茶的东西,看起来沉放了好久了。
明明左篱才走了没多久。
梳妆台上搁着个盒子,一下吸引了他的目光。是那天他送出去的盒子,一模一样。
“吱呀——”门被打开了。袖暖跑得气喘吁吁地,开门一瞬间看见里面有人,愣了一下,道:“皇上恕罪!”
“何事如此惊慌?”姜蒙楽停在梳妆台前,淡淡道。
袖暖双手拍了拍脸,似乎是冷着了,缓过来后,道:“老爷他有个东西有个东西要交给皇上。”
“是什么。”
袖暖道:“梨花柜里,第二层,一碟香粉。”
“他给我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做什么,不要。”姜蒙楽闻言轻轻一笑,一手覆上梳妆台上那个盒子。
这个动作似乎刺激了袖暖的视觉,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姜蒙楽打开盒子。嘴角的弧度瞬间化平,蹙着眉头,“这……”不等袖暖解答,又笑着自问道:“她是戴着簪子下葬的吗?”
这次轮到袖暖笑了,“皇上是在说笑吗?我家老爷并没有这种癖好。”
姜蒙楽笑容逐渐消失,再三翻看盒子,尽量平静道:“那这里面的东西呢?”
袖暖微微不悦,“皇上,这是您拖人送来的,这里面可一直都是空的呀,并不曾有过东西。”
“空的?!”
“空的。”
看袖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他这张脸,不仅温顺,还给人一种很让人信任的感觉。加上身姿挺拔,颇有铁骨风范。
姜蒙楽看了他一眼,将手抽离盒子,面色阴沉。
☆、帝王崩
姜蒙楽回了宫中。
一路上,思绪乱飞。
有人从中作祟。送空盒子,呵,谁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左篱重病之下,还收到了他给的空盒子,一定悲伤欲绝,加重了病情。原意本是要和好,结果却是恰恰相反。如此,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又如何解释。
或许,盒子里的东西在的话,左篱就能凭着生存意念扛过病痛。
或许,盒子里的东西在的话,左篱死前就不会那么恨他吧。
她死前一定很恨他,一定。
姜蒙楽躺到床上,侧身就看见床沿绕边的金龙装饰。他真的想做皇帝吗,想。可是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又能干什么呢。
回溯刚认识唐先生的时候,那时候说想做皇帝,是想让唐先生一直做帝师,只做他一个人的先生。再后来,龛影没了,父皇没了,心底想做皇帝,是想光复龛影。
最后先生不在了,仅剩着能支撑他做皇帝的信念就只有第二条了,还有先生对他的嘱咐。
如今达成了,连左篱也不在了。
姜蒙楽将送错东西的案件直接交由了作俞和司寇,直查真凶,只说了一句:查到,如果对方反抗可以直接杀掉,没有例外。
只第二天,前丞相维老家的四少爷维袖暖被送进了监狱,次日行刑。
与此同时,维氏一族除内阁学士一家,全部被缉拿,以里通外国之罪。
往后这几个月,史称,梨国之治。
满园梨树,白色纷飞,花落满地。不再是冬日的白雪充作梨花,而是真正的梨花,带着四月的旭旭暖阳,□□盎然。
堂将宅并没有覆上灰尘,每个月都有人来定期打扫,特别整洁,好像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一只枯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中院的大殿正门。
姜蒙楽收回手,揉了揉骨节,上面有一个红红的包。放在嘴旁哈了口气,才走进了殿中。
一旁的贴身侍女递上治冻伤的膏药,却被他一手拂开。那侍女很识趣地退下了,换上一名年老的男子,问道:“皇上,不用药吗?”
“这点小冻伤就算了,开春了,没几天就会好了。”
“那泰安丸呢?”
“给朕吧。”姜蒙楽接过药丸,放进嘴里,水也没要就吞了。
自从他登基后,不知为何,每晚做梦,都是唐先生和左篱的影子在眼前来回交替。夜夜无法安眠,只能服药。可惜,病症毫无好转之态,越发有加重的感觉。
他大概也能猜到,这药可能有问题,但他对死亡已经十分向往了,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都无所谓。
如今眼部乌青,面容颓废,完全失去了一个将近三十岁人该有的样子。已经不是青年,可能越是要接近唐先生了,越是接近死亡,他越是高兴。
姜蒙楽让后面跟着的一众人等全部留在了门外。独自在殿中踱步,四处细看。
那张比翼双飞图依然挂在那里。先生亲笔。
他走近,将手覆在画上。一点一点地挪动,感受先生下笔的每一刻情绪。
直到他的手指移到右下角的盖章处,心猛地停住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