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 方圆百里一片黑暗,游淼心里砰砰地跳,他甚至听得见鞑靼人的叫喊声于狂风中传来,布制营帐被飓风掀起,卷向天空。鞑靼士兵纷纷出来加固营帐,于海边登陆的飓风速度越来越快,卷向平原。
游淼不由得惊心动魄,小时候虽住江南,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台风,台风在海边登陆后入陆地,穿过山脉便会减弱。然而鞑靼人驻营此处,却是正当封口,有狂风之助,己方刹那间士气大振。
聂丹吼道:“杀——!”
那声音顷刻间淹没在风里,天启战马与人都穿上了铁甲,上万人从四面八方现身,冲向鞑靼大营,鞑靼人的营地布防已被狂风吹得一片混乱,拒马的木刺在平原上翻滚,而狂风所淹没的马蹄声,令大地阵阵震荡。
“杀——”李治锋喝道。
铁甲骑一冲,鞑靼营地登时大溃,狂风中分不清东南西北,鞑兵纷纷上马,却在飓风里被吹得无法迎敌,聂丹训练多时的战阵就等着这一刻,冲散了营地后与李治锋汇合,双方交汇杀过。
鞑靼全军大败,营布飞向天空,游淼驻马虎咆河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仿佛是一个席卷整个神州的祭礼,犹如远古传说中的天罚,天启军战铠加身,仿若神兵降世,顷刻间就将鞑靼兵杀得溃不成军。铁骑碾压之处,到处都是爆开的鲜血,染血的碎布在黑暗的群山中,于天际降下的神怒里旋转着冲向天际。
茂县狂风暴雨大作,风雨如晦,赵超在廊前负手而立,一夜未眠。
黎明时分,一名宫人低声提醒道:“陛下,该早朝了。”
赵超点头。
游淼的眼中映出尸骸遍地的东河,鞑靼逃兵散入山岭,李治锋所率骑兵回到己方据点,过一个便卸下一身铁甲,紧接着沿着东河冲向上游,追杀鞑靼逃兵。
“我们赢了——!”有兵士大吼道。
“鞑子滚出中原!”又有人怒吼道。
积压了许久的怒气与血仇,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宣*来,天启军毫不留情地斩杀鞑靼逃兵,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在飓风中扩散开去,山呼海啸,震撼着整个大地。
“还早……”游淼喃喃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快,回茂城去!”
游淼回到茂城时已是过午,天空仍然灰蒙蒙的,东河的信报接二连三进城来,流水般送上军报,一进茂城便有士兵拦住。
“征北军监军!”游淼大声道。
“游大人!”那人却是兵部侍郎,大声道:“平尚书请游大人入朝!”
早朝还未散?游淼本想回政事堂先朝孙舆禀告,却被平奚的手下先一步截住,便只得催马前往皇宫太和殿。
朝上此刻已经吵翻了天,孙舆不上朝,众文官吵得快要打起来,监察御史更是怒指平奚等人轻率行军,必将招致大祸。
赵超嘴角带着冷笑坐在皇位上,御史骂归骂,却是不敢去惹赵超的,只得指桑骂槐地斥责平奚。
“平大人!”御史道:“没有陛下的兵符,你擅自调兵出城!扬州城内兵力唯剩不足三千,一旦出了事,谁来负责?!”
一群大臣嚷嚷着要治平奚的罪,游淼则快马加鞭先到午门,再进大殿,快步奔上。
“报——”游淼朗声道,众人还未回过神,只见游淼武官装束,一阵风冲进殿内,朝太和殿上单膝一跪。
“我军大捷!征北将军与虎威将军联手,于东河北岸尽歼鞑靼军,鞑靼兵马全军覆没!”
卷四 减字木兰花
殿上落针可闻。
赵超等了一早上,等的就是这一句,冷笑道:“退朝。”说毕起身离开,群臣尽数无语,平奚抹了把汗,扶着柱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当天风势渐小,却仍携着骤雨,一阵一阵的,游淼回来后倚在廊前,半睡半醒地看天,等候李治锋归来。
当天黄昏,一名兵士前来报信,说是李治锋已收兵回守扬州,夜半才能抵达,让游淼不须担心,聂丹则乘胜追击,收复流北,苏南以东的四百里地。这是天启自南逃以来所获得的最大胜绩,当夜全城张灯结彩,迎接扬州兵防归来。
翌日,台风离去,政务堂的文简堆成了山,苏南收复,六部同时送上奏报,统计百姓人数,而台风一来,沿海则忙着申报灾情,游淼坐下时,简直要哭了。
“还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孙舆难得地会和游淼开玩笑,游淼哭笑不得,答道:“先生,这可是你惹出来的,不是我……”
“胡扯。”孙舆吹胡子瞪眼,像极了老顽童一般:“先生一连病了这些天?哪还有空去打仗?”
“好好好。”游淼难得地也没个正形一回,哄小孩般朝孙舆道:“都是学生惹出来的……”
孙舆捋须莞尔道:“知道就好,这些天里,你便自己收拾罢。”
游淼当即傻眼了。
孙舆还当真不管了,拂袖而去,游淼无语至极,从赵超归来,五月沛县之战,登基为帝,再派聂丹与李治锋出征,收复流州全境,一着接着一着,孙舆当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然而游淼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成了孙舆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朝中大臣最惊慌的莫过于害怕鞑靼人打回来,然而局势就如孙舆所料,鞑靼兵败逃后,匈奴军与氐人从东西两地合围,与鞑靼军各占一地,谁也不开战。什么都没有发生。
游淼知道此刻的贺沫帖儿一定恨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