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地方回来后她就病了一场,整个国庆节都坐在被窝里,怔怔地望着外面的天和云和枯黄的落叶,听着呜呜的秋风呼啸来去,还一身一身地出汗,人很软,但不觉得难受,心里漠漠的,什么东西都象隔了一层,看不清,听不清,也感觉不清。
只是在妈妈面前,她并没有表现特别的不同,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没什么不一样,可又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从昆明回来后她就一直没和秦勉见面,因为他的党校学习还没结束,人又回北京去了,不过手机倒是能开机了,睡觉前他都会给她打来电话说些笑话逗她,或许是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她知道他的好意,只是心里烦燥得厉害,根本不愿意多聊。
这几天渝市秋雨绵绵,连日的阴沉沉,总觉得这天空像是要掉下来一样,让人看了也徒增烦恼,也不知道是在压抑人,还是人在压抑着气候,不知道是气压低还是怎的,夏母胸闷得厉害,都要去药店吸氧才喘得过气来,夏佳宁劝母亲去医院,夏母死活不去。
端着猪肝瘦肉粥给坐在床上的母亲,偎着坐下:“妈,实在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看,心脏可不比别的地方。”
夏母喝了口粥,摇头,“盐不要钱了,放这么咸,医院我不去,一进去没个上万出不来,花那个钱干嘛,等超超毕业出来了我再去好好治,咱家超儿就是有出息,还是学生咧,就能挣钱了,你爸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母亲还在不停地说,间或夹着叹息,夏佳宁却恍若未闻,这天又开始阴沉了,可就阴着,你期盼它下一场大雨吧,它还就不随了你的愿,那不下雨就出太阳吧,它也不能让你舒畅,就是一个作对。
那双眸子,直直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哪里还有焦距?那眼神是种让人害怕,是空洞的。“和你说话咧,丢魂了?不吃了,咸得要死,这么大个人了煮个饭都不会。”见夏佳宁没回应,夏母一脸不高兴地把粥塞回给她。
夏佳宁这才回神,尝了一口,果然咸了,放盐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妈,我去把鱼煎上。”不敢再看母亲提到夏超时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锅里的油热了,葱花先放进去,翻炒几下,爆出香味儿,鱼再倒进去,刺啦一声,这糖醋鱼不难做,可火候难掌握,妈妈最近爱吃,她就每天都做,做得也算是不错,就是锅里霹雳啪啦的声响,总让她觉得和看视频里的那段枪战声差不多,让她心里揪着。
油星不小心溅在她的手上,那种烧灼的感觉,好像透过表皮,一直到了人的心底,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条鱼,被放在锅里,反复的煎着熬着,几天来,手背上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道的烫伤,可她没觉得疼,一点儿都不,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现实带给她的疼?
把煎好的鱼端给母亲,这次母亲没挑剔。
“妈,我帮你剔刺。”
夏母笑,“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国庆超超说忙不回来,让我也别老给他打电话,你们姐弟感情好,你以后多跟他聊聊,做生意也是要投钱的,他需要什么你尽力去帮帮他知道没?将来他有大出息了,还少得了你?”
“嗯,知道。”夏佳宁淡笑着将挑好刺的鱼喂进母亲的嘴里,吃得夏母眉开眼笑的。
“妈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和超超都成个家,但是你又非跟我倔,妈看上的人你偏偏不乐意,非要……你说妈气不气,妈这病老好不了,有一半都是被你气出来的,人家云启哪里不好?嫁给他委屈你了?你也不看看咱家是嘛情况,咱这是高攀你懂不懂?他现在在西安也找到工作了,还买了套房,虽然是贷款的,但他跟妈保证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地上班,这样的人有哪点不好?你还妄想当市长夫人?那个位置会留给你?佳娃子,你就让妈多活几年行不行?”
“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放心,我不会再气你了,以后都不会了,你说什么我都听。”夏佳宁依偎进母亲的怀里,她以为终于下这个决心时会哭得不可抑制,没想到竟一滴眼泪都没有,一双眼眸,仍旧空洞得可怕。
夏母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你这么说妈就开心了,忙你的去吧,妈先睡会儿。”
将碗筷收拾好,正准备洗碗,才发觉,洗洁精用完了,回房穿上外套,她打开门,就走下楼去。
她走得沉稳,每一步迈开的速度和距离都是一样的,她的眼睛望着前面,似乎看到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自顾自的走着。
她从一辆曾经无比熟悉的车前走过,却看也没看一眼,“佳佳!”身后有人喊她,是焦急的,也是惊喜的,带着重逢的喜悦,可也隐隐担忧着。
夏佳宁还在走着,转眼已经进了个小卖铺。
“佳佳?”在这声喜忧参半的声音里,那人始终没看过他一眼,那双眸子,哪里还有焦距?
秦勉呆愣住,他看见的是夏佳宁吗?不是,那只是一具长得和夏佳宁一样的躯壳,行尸和走肉?那个笑起来总带着春风般味道的,哭的时候总让人跟着心疼的,吻他的时候总让他欲罢不能的,说话的时候总让他气得跳脚的人呢?那个让他总放不下的女孩呢?
因为夏超的事他又被严父臭骂了一餐,才知道那个时候把他弄回北京的是父亲,不过老人家也是为他好,他当然懂,好不容易解除隔离,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