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璇闭上双眼,轻轻颔首,而后躺了下去。
景娴走上前去,以手试他额头,滚烫……
入夜,乾隆走进景仁宫内殿,景娴站起身,迎上前去,福了身道:“皇上吉祥。”
乾隆扶了她起身,静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问道:“永璇如何了?”
景娴回道:“你见到他将手伸进火盆了,还问什么呢?”她转过身,不再看乾隆。
乾隆抱住景娴,眉头微锁:“你是在生朕的气?”
景娴右手捏着搭在胸前的头发道:“臣妾不敢。”
乾隆扳过她的身子,直视着她双眼:“朕白日里生够气了,来你这儿,是找安慰的。”
景娴板着脸道:“那恐怕皇上是来错地方了。”
乾隆放开了手,独自走到卧榻前坐下,而后道:“你还能生朕的气,想来老八并无大碍。”
景娴咬了咬下嘴唇道:“他额娘本就去得早,皇上……”她思忖着道,“有些无情了。”
“你是觉着,朕对老八不好?”
景娴坐到乾隆对面道:“难道不是吗?”
乾隆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朕从未约束过老八……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景娴越过桌子,将左手搭在乾隆的右臂上,道:“你是好意,可永璇却会觉着,你对他不上心。你难道觉察不到你与他之间的疏离吗。”
乾隆重重叹了一口气,怅然道:“也许,朕真的不是一个好阿玛。”
景娴站起身,斟了一盏茶递给乾隆,而后坐到他身边,柔声道:“永璇真的是爱极了曹霑写的那部书,毁了那部书,恐怕也会毁了老八……”
乾隆单手揽住景娴:“如此说来,你也赞成修书?”
景娴轻轻颔首:“‘毁’的确不如‘修’!臣妾想,皇上也不愿做‘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乾隆哭笑不得,“那书即便能流传千古,对我朝而言,恐怕也并非好事。”
景娴略加思忖,说道:“至少,后世人会称赞皇上惜才、爱才!”
乾隆哼笑一声:“不给朕扣个‘迫害才子’的罪名,已属不易。”
景娴歪着头问道:“如此说来,皇上已经决定‘修’?”
乾隆心中无奈,双目微阖,轻轻颔首。
景娴嫣然一笑,凑上前去,吻了乾隆。后者就势抱住景娴,越加缠绵。
☆、阶下囚
京郊西山,唐海带着跟着一队亲兵,包围了曹霑住的草庐。曹霑站在草庐前,护着身后的柳蕙兰。
唐海抱拳说道:“曹公子,我家爷有请。”
曹霑很是镇定,说道:“曹某一介布衣书生,不曾结识过有如此多亲兵的达官贵人。”
唐海道:“还请曹公子不要为难在下。”
曹霑轻哼一声道:“曹某若是不肯随你走,你待如何?”
唐海左手负于身后,含笑说道:“我一向不愿对书生动手,可是,主子爷有命,我不敢不从。”
曹霑笑出了声儿,展了展衣襟下摆,说道:“看来,曹霑也是时候见一见大场面了。我随你去见你的主子爷!”他转过身,看着柳蕙兰,“你在家里等我。”
“公子……”柳蕙兰眉头紧锁,握紧他的手道,“我随你一起。”
曹霑轻轻摇头:“兰儿,我会回来的。”随后左手轻抚她小腹,说道,“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唐海假意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迟些时候,自会有人来接曹夫人,曹公子不必牵挂。”
“你们是要拿兰儿要挟我?”曹霑眼中透出一抹鄙夷。
唐海却道:“曹公子误会了!”他转了转眼珠儿,换言道,“你夫妇二人皆出自书香世家,从未习过武艺,着实没这个必要。”他思忖片刻,继续说道,“曹公子,此次,恐怕是你唯一的机会,望你好生把握。”言罢,他侧过身,左手伸出,请曹霑上马车。
柳蕙兰紧紧握住曹霑的手,轻轻摇头。
曹霑温和一笑,让她安心,而后走到那一队亲兵前面,上了马车。柳蕙兰看着那架马车越走越远,眼眶越来越红,终是留下泪来。仿佛,曹霑这一去,她夫妇二人便再难相见……
曹霑坐在马车里,闭上双眼。自从他见到永璇的那一刻起,便隐隐约约感觉到,终有一日,他会被这位八阿哥所‘累’,他的书会为这位八阿哥所‘累’……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上苍安排,躲不开、避不掉。
紫禁城宫门前,曹霑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那高耸的城墙,他心里一阵难过。他想起了自己的堂姐曹怡儿……花一样的年纪,便被关进了这深宫大院,那么多个漫长的夜,她心里一定很苦。
养心殿内,乾隆坐在龙椅上,静待曹霑的到来。
养心殿外,曹霑深吸一口气,撩袍入内。见到乾隆,他走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说道:“草民曹雪芹,参见皇上。”
乾隆道:“曹雪芹……朕还是宝亲王时,可曾见过你?”
曹霑回道:“草民幼年时,的确曾与祖父一同来过京城。”
乾隆轻轻颔首,面色渐寒,冷言问道:“你写那部《金陵十二钗》,可是要造反?”
曹霑眉头紧锁,抬起头直视着乾隆道:“雪芹一介书生,双手不可缚鸡,造反?”他哼笑一声,“皇上太看得起草民了。”
乾隆双目微阖,右手拿起桌上的一部《金陵十二钗》,扔到了大殿中央:“曹雪芹,你这书中写什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