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根据郑嬷嬷的讲诉猜测,应是定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李氏和太子妃傅氏。
其余数人徐婉真并不认识,想来不是国公夫人便是王妃,个个身份高贵,仪态端庄。人虽多,却不似之前在雅阁中那边吵闹,偶有交谈均都轻声细语。
从雅阁一道过来的众人,在侍女的引导下悄然一一就坐。
徐婉真敛目垂首,却在眼角的余光处,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再定睛一看,原来真是在苏州时见过几面的汪妙言。
汪妙言随楚王妃坐在一处,也见到了她,心中五味杂陈。自旧年收购徐家产业一役后,汪家虽与徐家冰释前嫌,但汪家自此一蹶不振,连供应给长女汪丹若、楚王侧妃的银钱也减少了大半,汪丹若在楚王府中益发如履薄冰。
在楚王妃的步步紧逼之下,汪直华不得不将汪妙言送进京,若是能被楚王看上纳为妾,也能成为汪丹若的助力。但楚王妃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汪家的打算,一番言语威逼利诱,使汪丹若屈服,反而让汪妙言成为了她的用来笼络他人的棋子。
此次楚王妃带她来参加“牡丹花会”,看上去是对她青眼有加,其实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汪妙言心中苦楚,跟在楚王妃身边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没料到,在此地她竟然又见到了徐婉真。见她一身的清雅脱俗,行走之间自有风华,比之在苏州时,更多了一份淡定从容。
凭什么我身在地狱,你却成为那个看客?汪妙言保持着神情的恭谨,藏在衣袍中的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连指甲刺入了掌心都不觉疼痛。只有如此,她才能掩盖心中涌上来的滔天恨意。
待众人坐定,昭阳公主轻轻拍手,女乐停止演奏,施礼退下。她朗声一笑,道:“昭阳奉皇后之命,召开这‘牡丹花会’,只为给父皇献上最好的花、最好的诗、最好的画。得各位赏脸到此,还请倾力而为,万万不可藏私。”
此言一出,各贵女面上神情兴奋,摩拳擦掌只待小试身手。
“此番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皇后赏了彩头下来。”月桂端出一个紫檀木盘,上面放了一支通体无暇的白玉如意,昭阳公主笑道:“此为作画头名奖品。”
月桂托住白玉如意,呈上前给众人观看,压抑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待月桂退下,木槿又托出一个玳瑁鞘嵌明珠腰刀,呈给众人看了。只听昭阳公主道:“此为大食国朝贡的腰刀,皇后赏给作诗头名。”
高芒王朝建国以来,文盛武兴,接壤小国纷纷来朝,大食国只是其中之一。大食在冶炼钢铁上颇有独到之处,造出的弯刀削铁如泥,光可鉴人。这把腰刀,便是作为传家之宝也是使得。
徐婉真暗暗感叹曹皇后的阔绰与胸怀,那白玉如意倒也罢了,虽然珍贵却仍有觅处。这腰刀却是货真价实的宝物,据郑嬷嬷所讲,在大食国也是珍贵之物。
此处虽均为妇孺,但高芒王朝习武之风兴盛,皇室每年都会进行两次大的围猎,游猎是贵族子弟最常见的娱乐活动。上行下效,民间有武艺在身之人不少,这在座的贵夫人,当然也都懂得这把腰刀的价值。
定国公夫人李氏满头银发,保养得宜,从她秀挺的鼻梁、明亮的双眸中,仍可窥见她年轻时的风采。贵为曹皇后的母亲,在她脸上却无一丝倨傲,神情温和道:“这是‘牡丹花会’第一次在宫外举行,果然是热闹许多。大家无需拘谨,放开手脚才好。”
关于品评的规则,由世子妃苗氏出面说明:“还是老规矩,只能是闺阁中的小姐作诗作画,再糊了名送过去让‘清玄阁’那些才俊们投票品评。获得认可的作品,才俊们会在上面贴上一朵金箔牡丹,获得金箔牡丹最多的,便是头名了。”
规则简单易懂,还颇为风雅。那“清玄阁”便建在溪水对面的假山之上,与“漱雨轩”隔水相望。抬头望去,隐约见到那边有衣袂晃动,有男子靠在栏杆之上,居高临下。
这两个地方绝对距离只得十余米,要是定睛看去,完全能看清对方的身形面容。中间隔着重重景致,潺潺流水,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朦胧美感。
这个安排颇为巧妙,既不违反男女大妨,又能让双方见上面。知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贵族之间也需要这样的宴会时机,来议亲、联姻,或是利益交换。
徐婉真垂眸,这样的宴会,她在现代参加过不知道多少。只不过,这里更加风雅含蓄罢了。但论本质,却是一点都没改变。只是不知,这次的“牡丹花会”,又会达成几桩政治联姻,几桩利益联合呢?
“清玄阁”中,太子靠在栏杆旁,望着下方的“漱雨轩”,俊美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意。安国公世子石京泽跨坐在栏杆边的靠椅上,毫无形象的将头搁在栏杆上,右手悬在栏外,勾了一个白瓷细腰酒壶摇摇晃晃。
太子轻笑道:“伯洲,这酒还没开始喝,你便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他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右手斜斜地指向下方,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啊,则诚。”
太子两手交叉顶住下巴,脸上浮现出一个魅惑的笑:“不知伯洲,想折哪朵花呢?”
见他这笑容,石京泽打了一个寒颤,挪开半步道:“则诚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笑,害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你冲她们笑去,享受下什么叫做‘掷果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