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大半个圈。到了后面没人的地方,她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利落地脱了高跟鞋,提在了手心里。
四下一望,只有东南角有一座望山亭,掩映在成片的绿荫里。
她做贼似的往周边看了看,一猫腰钻进了路边的一条小道。
好不容易爬到亭子里,她就着座椅就躺了下来,正好借着半人高的丛林,把自己给遮掩住了。于是,她翘着光脚儿,枕着一对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心安理得地打起了盹儿。
闭着眼睛的时候,一只脚还得意地摇啊摇,黄啊晃。
过了会儿,脚心好像有点痒,一阵一阵的。
方辞睁开眼睛,狐疑地伸手挠了挠,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子爬到了自己脚背上呢。可伸手一摸,又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闭上了眼睛。
可没过一会儿,脚心又开始痒了。她这次觉得不是错觉了,是人为,还是故意的,所以故意不睁开眼睛,任由那人折腾。
那人挠了好久,见她没有反应,有些急了,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些。
方辞有所感应,猛地睁开眼睛,一鼓作气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邹洵睁大了眼睛,匍匐在那里看着她,手里还捏着作案工具——一根青葱色半褪的枯黄狗尾巴草,表情很滑稽。
方辞一个“糖炒栗子”抽到他头上:“找死啊你,连你姑奶奶都敢戏弄?”
邹洵摸着发疼的脑袋,挪到她身边坐了:“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至于这么小心眼?”他身上还穿着作战服,头盔却不知去向了,倒是挺随意的。
方辞纳罕:“你不防爆团的吗,这种场合来凑什么热闹?”
提起这个邹洵就来气:“总理去西边视察,要去那个什么什么湖,一师大半的人都去了,人手不够,就把咱们六团的给临时调过来了。不止咱们卫戍师,警卫团的也来了。”
方辞觉得有点混乱:“你们这些编制,对应的什么工作,我是不懂的。不过,你一个防爆反恐的,调过来站岗巡查,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啊。”她拍拍他的作战服,“好可怜啊。”
别看邹洵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心智还是个半大的孩童,就是需要哄,需要拍马屁捧着。
方辞这话中听,他连连点头,把那根狗尾巴草恨恨地衔在了嘴里,一咬咬掉了一半:“可不是。还有那些警卫团的,还敢嘲笑咱们卫戍区是站岗的,丫他们就不是站岗的?保镖跟站岗有什么区别啊?区别就是一个是干站着,一个是移动型站岗,本质不还是一样的,你说是不?”
方辞顺着他,装模作样地点头:“说的太在理了,那帮警卫团的,就是一群王八羔子。”
尤其是方戒北!
这声音太大了,装腔作势,气场十足,都传到亭子东南边了。
东南边有一座三层的回廊式阁楼,一队人正在那边巡逻。路过时,正巧就听见了这一声。警卫团的,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能手,隔那么远的一句,不偏不倚还被听了个正着。
为首的队长罗大成,听了这话差点就气炸了,也不管领导还在后面等着,大声嚷着,你们丫说什么,给我等着,招呼几个人就往那亭子冲去。
这厮嗓门大得震天响,把方辞和邹洵都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会意,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跳下了台阶,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跳进林子里后,方辞才想起来自己的鞋还落在亭子里呢。转头一看,一帮警卫已经把这个亭子站满了,现在回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她急得在林子里打转,回头一看,早没了邹洵那个兔崽子的身影。
让他回去帮她拿的计划也就这么泡汤了。
没义气啊!
……
快要入场了,沈从笙从西厅别院出来,抬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几个警卫,都穿陆军常服,东边庑廊也有卫戍区过来警戒的,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端着枪,腰间别着枪栓和警棍,大多是生面孔。
沈从笙快速地扫一眼过去,终于看到个熟人,笑着招招手。
那青年得令,两步跨上台阶,到了他面前,敬了个礼,然后跟着他一块儿从这边围廊的缺口处下去。
“有段日子没见你了,在营地里训练哪?”
“最近没什么大任务。”方戒北说。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
沈从笙笑起来,背着手,回头揶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生病就闹腾,三天两头把你们这些小辈叫过去?老爷子难伺候吧?”
方戒北干笑了一声,低头看脚下的石子路:“还成。”
沈从笙闻言笑起来,笑声清越,拍着他的肩说:“也就你小子厚道,换了旁人,去伺候他半天就得撒丫子跑路,老爷子的臭脾气,谁不知道啊?以前一块儿在第六军的时候,上上下下,除了那几个老首长,谁受得了他啊?对了,吧?”
方戒北不能不说:“偶尔吃,不过我都给劝着,拦着,不让他多吃。”
沈从笙压根不信,连连朗笑:“你别因为他是你爷爷就替他兜着,以前我跟老沈跟着他一块儿去淮海,他就住望山那边的别馆,半夜还去小洋楼里偷糖吃,武装带没扣好,把枪套都掉了。第二天,巡逻的兵报告给老周,老周气坏了,以为是那个兵半夜想爬墙,把所有人叫起来训了一顿,非要把这个家伙揪出来不可。你猜后来怎么着?”
方戒北只能苦笑。老爷子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