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敢正视芸娘,神色很有些惊慌。芸娘心中惊疑不定,只好随婆子走进了后宅。
钱夫人的偏厅里已没有了昨日的暖意,显得肃静而冷清。钱夫人冷冷地坐在太师椅上,杏眼圆瞪,双唇紧闭,面色发白,呈现淡淡的疲态。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立了两个俏丽的丫鬟,也和钱夫人一样面色冷峻,眉目不善。
宋芸娘惊讶地发现钱夫人一反常态,她粉脂未施,脸色有些蜡黄,两颊淡淡的色斑、下垂的嘴角显出了几分老态,头发也只是随意挽着,斜插一枝凤钗,凤钗上的黄金凤凰高昂着头,似乎也和它的主人一样,冷冷注视这宋芸娘。
芸娘见状又惊又疑,却还是按礼仪下跪叩拜。
钱夫人没有像以前那样速速命芸娘起来,而是静静坐着,默然不语,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轻轻的呼吸声。
芸娘跪在地上,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她见钱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冷淡,还带有浓浓的怒气,心想,莫非钱夫人已经知道昨日之事,看她此时的神色和态度,似乎很是不悦。若果真如此,对自己而言倒是有益无害。天下女子没有几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好好利用钱夫人的反对,事情也许可以有转机……
良久,宋芸娘已觉得脖子发酸,双膝发麻,方才听得钱夫人冷冷道:“起来吧。”
宋芸娘缓缓起身,又听得钱夫人冷笑道:“宋娘子,你好得很啊。”
芸娘想了想,不知如何回应,干脆装聋作哑,冲钱夫人讨好地笑了笑,“谢钱夫人吉言,民女这阵子吃得饱睡得暖,昨日得钱夫人青睐和厚爱,又多挣了点银子,民女的好也是托夫人您的福。”
钱夫人盯着芸娘冷冷看了半晌儿,气极反笑,“好一个巧嘴的宋娘子。我只当你是个自强自立的女子,怜你小小年纪,劳心家事,又爱惜你做面脂的精巧手艺,故此帮衬你一二。想不到我反而是引狼入室,你居然也和那些个不要脸的女子一样,存了攀龙附凤之心。”
芸娘已有些明白了,不管是王远行动快速,立即告知了钱夫人,还是钱夫人耳目众多,亲自发现了此事,此刻,钱夫人已经知道了王远对自己的心思,并且心中极为不喜。
只要钱夫人极力反对,这事情就有了回转的余地,芸娘心中隐隐有了希望,她双膝一沉,又跪在钱夫人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钱夫人这是怎么说的?民女怎么有攀龙附凤之心了?”
钱夫人呵呵笑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昨日前脚刚走,后脚老爷就过来,提出要纳你为妾。我就纳闷了,这老爷心系军务,怎么就突然知道了有你这样一个人物,还一门心思要纳进门来。后来将下人们好一番查问,才听看门的婆子说,你故意在门口和老爷拉拉扯扯,勾引老爷,是也不是?”
芸娘吃惊地看向那事前偷懒耍滑,事后又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婆子,眼中喷出怒火,不明白她为何胡乱说话,陷害自己。
昨日,王远向钱夫人提及想纳芸娘为妾之事后,钱夫人当着他的面自是平静地应下。王远走后,她勃然大怒,立即叫相关的下人过来问话。那婆子害怕责罚,不敢坦白自己因偷懒并未送宋芸娘出门,慌乱之余,便将过错全部推给芸娘。此时,她见芸娘又惊又怒地看向自己,神色有些躲闪,身子悄悄往后缩了缩。
宋芸娘无奈,只能大声道:“夫人冤枉。昨日民女出门时,因无人带领,路线不熟,本就十分慌乱,走得急了些,却又不慎在门口撞到了王大人,此事是民女的无心之失,却绝不是有意为之。”
钱夫人闻言凌厉的目光扫向昨日带路的婆子,见她面色苍白,眼神躲闪,便也有些心知肚明。她又盯着芸娘看了半晌,冷然道:“无心之失也好,有意为之也罢,现在老爷执意纳你为妾,却又当如何?”
芸娘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身上生出一阵寒意,她大声道:“回钱夫人,民女虽然身份低微,家境贫寒,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绝不愿与人为妾。”
钱夫人半信半疑,她面色一缓,却仍是冷冷道:“现在老爷已经起了这个心思,却已是容不得你愿不愿意了。”
宋芸娘急得跪伏在地上,“还请钱夫人出手相救。”
钱夫人嫁给王远后,一直没有生养,故而在王远纳妾一事上,往往没有开口,便先软了几分。她见宋芸娘神色焦急,不似作伪,沉吟了会儿,便问:“宋娘子,我见你年岁也不小了,但看你的装束却还是女儿打扮,应是未嫁人,却不知定亲了没有?”
宋芸娘一愣,突然有些明白钱夫人的想法,只觉得茅塞顿开。可惜自己的确没有定亲,此事在上东村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问明,却也做不得假,只好坦白道:“回钱夫人,民女尚未定亲。”
钱夫人面露失望之色,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老爷为人刚愎,我也不好过多劝诫,以免伤了夫妻和气。你若已经名花有主,倒有缓和的余地,我家老爷最是注重名声之人,从不做强拆人家婚姻的事情。只是你现在尚未婚配,哎,哪怕是订了亲也好啊……”
宋芸娘埋头跪在地上,脑子飞转,听闻钱夫人此言,急中生智,忙道:“民女已有定亲之人,只是前段日子家中出了些事,耽搁了下来。”
钱夫人神色一亮,面上露出喜意,“真的?若果真如此,倒有缓和的余地。老爷昨晚接到靖边城守备的紧急军令,连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