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高低:“什么都可以。”
奇怪的是,明明他没有多说什么,她却隐隐感觉到他的不悦,好似他不爽的情绪也透过电话线,传送了过来。
这……大概,也是她的错觉吧?但那依然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好像也没别的事了,却还是没有挂掉电话,而且似乎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不开心,她应该挂电话了,但他没有收线,所以她也继续握着话筒,而且……她还想再多听一下他的声音。
抿了抿唇,她整个人蹲缩在床边桌旁,更加握紧了话筒,紧张的深吸口气,再吸口气,然后才害羞的、小小声的,挤出试图拖延通话时间的另一个问题。
“那……你呢?”
她抱着膝头,喉咙紧缩着,心脏也紧缩着。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想过要让这个问题听起来正常一点,像是随口问问,但飘浮在空气中的声音,却万分怯懦胆小。
他又沉默了大概两秒或一辈子,她不太能分辨时间的经过,每次和他讲话,她都有相同的症状,时间与空间辨认不能症,那种感觉差不多就像佛罗多拿到魔戒的感觉一样;总之,在经过了某段很长又很短的时间后,他再次打开了金口。
“有。”
她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跟着听到自己开了口,悄声再问:“什么?”
在些许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说了一个最简单的食物。
“三明治。”
短短的三个字,音节简单平稳,她却清楚察觉到,他的情绪好转了。
这……八成也是错觉吧。
大概是,九成九是,她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可能单凭少少几个字,就知道远在电话那一端的男人,到底情绪是好是坏?
她眨着眼,咬着唇,吸了口气,极力镇定的问。
“三明治就好了吗?”
“嗯,三明治就好了。”
他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淡淡补了一句,“你快去睡觉。”
闻言,她呆了一下。
可是现在天才刚亮耶,虽然说她确实一整晚没睡,但他怎么可能会晓得呢?他这种似乎知道她没睡觉的样子,让她心口怪怪的。他特别只说要吃三明治这种简单食物的要求,更让她不由得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男人……是在关心她吗?
“听到了没?”
无法控制的,她扬起了嘴角,轻轻应了一句:“听到了。”
床头上老旧闹钟的秒针,动作迟缓的走了几格。
“我是说现在。”他的口气出现了一点点的不耐。
“嗯。”她抱着话筒,瞧着前方的地板,害羞的小声说。
他又沉默了一阵子,半晌,才开口。
“你没挂电话。”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拧起了眉头。
“你也……没有啊……”她脱口嘀咕着。
原以为,他接下来会恼火的挂她电话,这男人脾气向来不好,但奇怪的是,他这回并没有给她难看,只是再度沉默。
心跳,噗通噗通的跳着。
她咬着唇,再咬着唇,感觉小脸燥热红了起来。
然后,鼻子忽然无端发痒,她吸气,又吸气,试图忍住,但最后还是禁不住掩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他听到了声音,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打喷嚏……”她傻傻的回答。
“我是说我打来之前。”
“喔。”她揉揉鼻子,没有多想,愣愣的照实说:“在洗澡。”
“你没穿衣服吗?”
“呃,阿震,洗澡不用穿衣服啊。”她困惑的说。
“我是说现在。”
“没啊……”第一个字吐出来,她才赫然惊觉自己在回答什么,浑身蓦然一热,整个人通体泛红,结结巴巴的回道:“不、不对……不是……我我……我当然……我是说有……我有……呃……那个……我有包……浴巾……”
“小菲。”
在她紧张结巴且越来越小声的回答中,男人开口打断了她。
“嗯?”
“晚安。”
他说,又沉默了一秒,才挂断了电话。
她抓着已经断讯的话筒,无比的尴尬羞窘如万蚁钻心般,全数涌上心头,她低下头,捂着眼,呻吟出声。
天啊,她真的好白痴……
另一次搔痒在此时袭来,她没有再试图阻止,只是张开嘴,尽情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噢,可恶,她好讨厌在他面前当个傻瓜,但她似乎就是会在他面前出糗。
挂上电话,她瞪着那具电话,又等了一分钟,才悻悻抓着湿冷的浴巾,走回浴室里。
她不该对那个男人有任何幻想,真的。
认识他已经好几年了,他要是对她有意思,也不会等到现在,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让她胡思乱想。
但她同样也非常清楚,他不可能看得上她,他曾经清楚表示过,她不是他的菜,她也非常确切的了解这件事。
光是那个男人会对她有意思这种想法,都像是一种笑话。
可说真的,即便她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还是很难阻止脑海里那胡乱增长的奢望与幻想。
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不是说他本来不奇怪,只是……她总是会从他身上,感觉到莫名暖昧的讯息,那让一切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那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把她当成朋友。
没错,只是朋友。
那只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