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它们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于是他闭上了眼。可是,即使他合上了眼脸,躺在无眠之中,也依旧保持着机敏的思维,脑子里的事情跑得飞快,
参加九曜国的战争时,溅到他身上的血简直让人发狂,而在面对敌国军官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又是那么的不知廉耻和背信弃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延续骄傲的人。战争除了痛苦什么也带不给它的人民。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就算是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羊国,总有一天,无情的战火也会燃烧到这里。
他想,这是一件没有结束的事情。
这就是他无法入睡的缘由。
他仍然被困在那个很远的地方,仿佛一个活死人,他永远无法说那一天已经结束了——是的,它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结束了,可它留下的阴影却一直存在着,就扎根在他的心底。他再也不能吃肉,因为一看到血肉,他就会想到那可怕的夜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残酷的事。
“……唔。”
脑子开始充血,他胃里翻江倒海,晚饭时吃的那些东西也似乎全都快要回到喉咙口。他想他必须要找到一点美好的东西来支撑自己的心……
否则他马上就会失去希望。
现在,他是唯一醒着的人,房间里很安静,他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支配着爬起身,在地面上蹑手蹑脚地走动。伤口还有点疼,他来到了若小澍的床边。她蜷曲着身子,他看到她闭着的眼睛,细密的睫毛,还有被子半掩着的柔软的肌肤,但他不想弄醒她,他不想看见她皱眉,就好像在她的睡梦中她忘记了他是谁、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烦扰她。
他整夜都醒着只是为了感受这一刻的安宁。
他害怕失去她,他把她比作一杯甜蜜的美酒,只要呼吸,这酒的气味就会顺着鼻腔爬进他的身体,糅合成难以忘怀的诱惑,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已经开始失去她。他对自己的虚弱感到害怕。
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们一起坐在残破庙宇的屋檐下,月光撒在她的身上,以黑暗为背景他能把她看得很清楚,她棕色的眼睛,她的微笑,她衣服的颜色,甚至是在她不抬头看他时吃的梅花饼的香味,里面的深红色的馅儿,粘在嘴角的白色的面皮。一切都映衬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这些画面来到他面前,他只希望它们不会太快干枯或失去生命,虽然他知道它们迟早会消失,而且他甚至不会在梦里再次见到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做梦的能力。
对她来说,这场相遇只不过是若干平凡的日子中的一个,所以她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而对他来说,这次的相遇,就改变了他的一生。
人生就是这么操蛋的玩意。投入和回报总是不成正比;爱和恨总是互相对立;同样的事物,对不同的人,所含有的价值也完全不同。
他经受的折磨,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
第二天,若小澍起床时,感到被子的角边有残余的温度。好像曾经有人坐在那里,但这个猜想令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抚摸着柔软的被面,将它慢慢贴近自己的脸颊——那里有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说不上香,但十分清澈,有点类似于雨后的泥土。
“……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心里藏着一个答案,但她不敢去证实。
她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件事忘掉。然后,她走近公共起居室,在那里遇到了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林染。
“你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我只是稍微小憩一会儿。”他用枕头捂着脸,声音也被挡住了大半,显得沉闷而模糊,“这里的人可真幸福。没有汽车、没有电视、没有空调,还能活得这么开心。”
“你说的那些是生活的必需品吗。”
她期待他说出“不是”的答案,以验证自己的正确性。但他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是。”林染很严肃地说,“我不想从原始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的关键在于,他们还不知道其他人已经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所以他们感受不到痛苦。这种好日子迟早会到头的。”
“一大早上的就听到你们在谈论哲学问题。”突然,兔子先生出现在林染身后,他还在摆弄他骚气十足的丝巾,“,比如《相对论》什么的。”
“《相对论》是哲学的书?”
若小澍强迫自己无视掉他脖子上那条花哨的小丝巾,但她做不到。
那丝巾的颜色实在太艳丽了。配上昨晚服务员拿来的民族服装,简直就是三流舞厅在庆祝廉价的狂欢节。
“不是吗?”兔子先生却狡辩了起来,“你以为哲学是什么?哲学是有严密逻辑系统的宇宙观,它研究宇宙的性质、宇宙内万事万物演化的总规律、人在宇宙中的位置等等一些很基本的问题。按照这个定义,《相对论》绝对是最符合定义的哲学书籍。”
“喂,死兔子,是时候出发了。”林染提醒他们。
再这样围绕奇葩的话题说下去,他可受不了。
“还没吃早饭呢!”若小澍连忙坐到餐桌边,守护着自己的圣域,“你们俩都不吃肉对吧,那这些就都归我了。”
“吃这么多你会变胖的。”
“不会的。”若小澍若无其事地塞了一口狮子头到自己嘴里,“林染,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来过我的床边?”
“……”
她问得毫无遮掩,反倒让林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