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匝匝的蛛丝,众人立刻感慨不已,“果真圣人手巧,我们是自叹弗如的。”
秾华有点心虚,这是尚宫们替她作弊了,只怕庆宁宫的蜘蛛都给抓完了吧!
她掩口一笑,转过头对太后道,“乞完了巧就让娘子们各自随意吧,艮岳虽近也难得来,孃孃说呢?”
太后自然说好,她上了些岁数,雾气太盛怕寒气入侵,叫人取披风来,搭在腿上看小黄门演水傀儡。
回身四顾,今上一个人倚着扶手喝茶,颇有点形单影只的意思。今天是女人过节,和他没什么相干,到场已经是大面子了。加上他平时冷眉冷眼,坐在那里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等闲没人敢接近。
她挪过去,立在他面前微笑,“官家等得心焦么?”
他垂着眼,冷冷转过脸去,并不说话。
她知道他必然是为之前的香囊不高兴,只作不察觉,拖着长音道:“怎么不理我?嗯?你说带我去夜市的,要赖么?”
他的指尖笃笃点着把手,灯下的侧脸看上去温润隽秀。
还需她主动一些的,她看左右无人,悄悄去拉他的手,“起身呐,再不动我可要抱你起来了。”
他到底绷不住,有浅浅的笑意攀上眼尾,站起来,姿势别扭,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些难过,不是为别人,是为他。
她任他牵引着,从亭子另一边溜下去。山石嶙峋,走起来并不平坦。他先下去,地势有些陡,她脚下打滑不敢前行。他张开双臂在下面接应,“跳下来。”
她猛摇头,“我不敢呢。”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落差,两尺来高罢了。她蹲在那里,抱住膝头不肯挪动。他回头看了眼,山下已经有车等着了,喃喃道:“月巷杂卖有很多好吃的,炙肉、白肠、鹿脯、麻饮鸡皮、细索凉粉、旋切鱼脍……”
她唉了声,“别说了,我跳,你千万要接住我。”
他点点头,重新张开胸怀。她全然忘了凤池上的见死不救,根本没想那么多,提起裙角就纵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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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姿势笨拙,也是极害怕,像孩子要大人抱似的,完全是一副托赖的样子。大张着两臂跳下去,这回他没有捉弄她,稳稳把她接住了。
以前一直觉得他只是个读书人,力量上可能有些欠缺。但是刚才这么一纵,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的怀抱原来也可以很可靠,和云观一样。
心头悸动,比之第一次牵手时更剧烈。她有些怕,纯粹的紧张,已经没有环山馆时那种厌恶的感觉了。上回落水治好了莽撞的毛病,然而把刻意献媚的那套收起来后,连仇恨也变得虚虚实实看不清了。
相处久了,即便是同猫儿狗儿也会有感情吧!可是想起云观的死,她又觉得他太狠心。对兄弟能这样毫不留情,对别人又会怎么样呢!
身体靠得太近,她能闻见他领上的龙涎香。龙涎本来是凌厉的一种香,但接触了体温,就变得温吞馥郁了。她落进他怀里,接触应该转瞬,扶稳了她便放开才合乎君子礼仪。但他没有,她略推了他一下,他纹丝不动。
“官家……”她轻声说,“我已经落地了。”
他不说话,一只手徐徐挪上来,压在她脊背上。
“皇后不要紧吧?”他含糊地问,完全没过脑子,这刻太美好,只为拖延罢了。
“不要紧,”她贴着他的脖颈耳语,“有官家护着我呢!”
后山上虽燃灯,终不像前面那样照得辉煌。四周有些暗,隔了十几步才见一盏灯笼,这样的环境最适合爱情的滋长。他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有放弃过,为了自己莫名的执念,做了很多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如今患得患失,情不自禁的时候又觉得忧心。她还没有放下对他的恨,现在巧笑嫣然只是换了策略,他做得太过明显,怕会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他还是放开了她,脚下暗,怕她摔着,依旧牵着她。她的手紧紧回握,他能感受到,即便这样也觉得满足了。一步一步地来,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上一年半载。
愈到山脚,地势愈是平坦。录景驾平头车在路口等着,那车不是大内的款式,镂空木雕的围子,大约是富户夏天出游用的。
她很高兴,欢欢喜喜坐进去。打了珠帘招手,“官家与臣妾同乘。”
他登车,车内不是太宽绰,两个人抵膝而坐,略有颠簸便挨得很紧。一直沉默着太尴尬,还是她先开的口,“官家以前逛过夜市么?”
他摇摇头,“很少有机会。禁中教条多,先帝管得很严苛,我的大多数时光是在文德殿和西三阁度过的。只有一回中元节随侍读出去过,到瓦坊看跳索和相扑。禁中出资设大会焚钱山,祭奠军中阵亡的将士,也有随演的杂剧,我印象最深的是目连救母。”
她抚掌一叹:“汴梁有好多习惯和建安一样,建安过中元节也很热闹,有杂耍的演上竿,还有个装鬼的伶人,绰号叫浑身眼。”
他沉默了下问:“你很喜欢建安么?”
她说是呀,“那是我的家乡,我自然很喜欢。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回去了……不过无妨,汴梁也是个好地方,不比建安差。”
他转过头看车外的景色,淡声道:“未必回不去了,早晚有机会的。”
她没有留意他的话,牛车渐至瓦坊,一路上锦绣满楼,热闹异常。杂卖摊子错落林立,每隔几丈搭乐棚,咿咿呀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