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那边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进入冬季,江边的天气就变得十分难测,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船员,也不能给出完全肯定的判断。

他再磨蹭几日,若是天气不好,就会被困在江北。那就要等到第二年春,江水化冻时才能重新渡江。

可他若是留在江北这边,能在这里准备不少事,提前替房邬摸摸江北的水深。无论是这边的官府构成、城镇情况,还是胡寇动向,都能有第一手了解。

诚然,班青会房家绝学一事,必须要仔细调查,但仲聆还没有想好,该以何种身份与班青毫无芥蒂的相处,才会不引起他戒备的打探此事?

可是班青那小傻瓜,恐怕连他是男是女,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吧?

等到再过几个月,房坞会需要他,西雁关诸事繁多、非比寻常,很多事情上,他都是房坞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私心里……仲聆想离开。房邬是他的家,在他身边,才有真正的放松。

是去是留,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仲聆还是不习惯先斩后奏,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很想和房坞聊一聊,听听他的意见。

如果他立刻过江呢?

若是时间来得及的话,他和房坞制定好计划后,在入冬前赶回江北,运气好老天又照顾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仲聆心头纷乱,静坐冥想,让自己静下心来。

他应该和等在渡口的飘儿先碰一面,互通消息。他还不知皇宫那边的人是否撤出江北,现在都是什么动向。

仲聆想的入神,却听见窗外这个城市的人,已从睡梦中醒来。

小车在石板路上小心碾过,传来一阵锅碗碰撞的细微声音,水在锅里滚了起来咕噜作响,那是街对面一个起早的小商贩支起了锅,烧起了炭盆,在锅里倒了汤,煮起了馄饨。

从这条街开始,早起的人已开始忙碌,没过多久,那煮馄饨的小贩,就已经迎来了清早第一单生意。

这个繁忙的港口城即将苏醒。

班青在与他相邻的客房里呼呼大睡,隔着一堵墙,仲聆依然能听到班青细微的鼾声,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妙的安平祥和。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羡慕班青。因为他很少能睡得这样安心。

是不是在班青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烦恼,什么也不去担忧,他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依然能睡得如此香甜?

仲聆站在班青的房门前,手放在屋门上,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半晌后,他把手收了回来。

算了,何必告别?

他们会再见的。

仲聆下来楼,在客栈掌柜处支付了房钱,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他出了门,看到那楼下的馄饨摊,他过去吃了一碗馄饨,连个包裹也没有,就这样两袖空空的启程了。

兰善堂离客栈不远,仲聆从兰善堂门口经过时,便想进去看一看步庞。

孰料人没看到,店铺的伙计迎了上来:“您是半夜过来的那位客人?您送过来的那个公子,已经被他的随从接走了吗,临走前,他托我向救他那位漂亮姑娘道声谢。”

“他何时走的?”

伙计道:“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前吧,那位公子支付了自己的药费,特地嘱咐我把您垫的药钱还给您。”

仲聆便说:“知道了。”

也好,又少了一个需要c,ao心的人。

他从兰善堂走了出来,问了方向,就朝着江边的渡口赶了过去。

三日前,他和飘儿约定于此,如今不知道飘儿在哪里,他们能否顺利相见?

可是他才刚刚走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人盯上他。

仲聆故意走到城中绕了几个弯,确定这一伙人就是冲着他来的,看身手行事,都是受过这方面训练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仲聆极少来江北,怎会有人来寻他的麻烦?

而跟踪他的这几个人被仲聆甩丢,绕几圈互相碰了头,就明白自己行踪已经暴露。

几人居然不再纠缠,十分干脆的就地解散,放弃了追踪后没入百姓人群。

仲聆在后面偷偷跟上其中一个,却发现这人是往渡口走去,竟与他不约而同的同了路。

江边人来人往,商贩云集,十分拥挤繁忙。

这人一头扎入繁华热闹里,就彻底消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仲聆放慢了脚步,他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不远处的一个茶水铺里,飘儿穿着男装,神色憔悴的坐在其中一桌上,满心担忧的四处张望。

当她看到站在街对面的仲聆时,顿时大喜,几乎是喜形于色的从座上跳了起来。

而仲聆与她对视一眼,就冷漠的移开视线,仿佛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无视着她,从她面前走过。

飘儿愕然的停下了脚步。

仲聆在渡口边一个小摊停了下来,他翻看着摊上的荷包。

他听到身后声响的时候,他没有动。

喉间一凉,一把小刀从身后伸出,架在了仲聆的脖子前。

仲聆几乎是顺从的跟着挟持他的人离开,他们没走多远,转进了江边一家杂货店。

两层小楼的杂货店别有洞天,仲聆被带到了地下密室。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久前还一脸死人样的步庞,在池大夫的妙手医治下已经还了阳。见到仲聆便咳了几声,从榻间挣扎着起来,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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