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个普通的物什,这样的事情最多让人哭笑不得。
但是这东西是贡鸭,贡鸭的价值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清楚,自然也更加能明白这青年如今的心态。
“你们俩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吧!”那男人把那青年安排好了之后,又到了屋子外面。
李牧原本找着青年确实有事情,但现在他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个其实不要出现在这人面前招人嫌,对他反而是最好的。
“我是他表哥。”那男人似乎误会了两人不开口的原因。
“对呀,你们有事就直接跟他说吧,他是他表哥,我是他表姐。”年轻的女人也走到了篱笆院里,旁边的几家人也都纷纷有人出来。
经过女人这么一说,两人再看向四周的人时,才发现,住在这里的几家人似乎面相上都有几分相似。
“我们之前都是一起逃难来这边的。”年轻的女人又说道。
“他……”仲修远为难地看向屋内。
“原本我们都是跟着他家养鸭子的,但是后来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现在没落了,大家也就各自顾着各自的生活,只有他还一直坚持着想要再养,不过……”
一旁的男人却冷哼了一声,对两人也不客气,“现在这里不卖鸭子,鸭子都死光了,你们要是还想买鸭子就去找那姓李的,听说他那里养活了。”
听了这人的话,李牧和仲修远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之后,两人还是决定隔天再来。
第二天差不多同一时间,两人再次来到这小院的时候,院子中的人依旧坐在那桌前,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喝酒。
他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两人,见到两人由远走近之后,他站起身来,“进来吧。”
再一次站到这熟悉的小屋中,李牧和仲修远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青年已经给他们两人倒了茶,让两人坐下。
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其它的原因,青年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隐隐间还带着几分惨白。
“你们现在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等两人坐下之后,他问道,“说吧,如果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
看着这青年似乎并不激动的模样,李牧略有些疑惑。
他原本以为今天来势必要打一场硬仗,但现在这青年给他的感觉反而像是放下了背负已久的大包袱,虽然十分的疲惫可是却轻松了许多。
“那些鸭子……”李牧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如今他也没有办法避免,因为他要说的话和这些鸭子脱不了关系。
“死了。”青年并不激动,只是略有些惨淡地看了看门外原本关鸭子的地方。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道:“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们家从我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世代一直在养这东西,我打出生开始,印象当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些鸭子,我小时候甚至觉得在我爷爷和我父亲的心里,我都比不上这些个鸭子重要。”
青年似乎打开了话夹子,一个人开始说了起来。
“后来开战,我们一家人举家逃难,那几年里就算是我们在路上饿得要死了,我爷爷和父亲都不允许我动这鸭子。结果呢?到最后无论是鸭子还是我爷爷我父亲,都没能挺过那一场灾难。”
“之前我原本还以为大战结束这一切也就结束了,只要我坚持只要我细心像我爷爷我父亲那样仔细的照顾这些鸭子,一切会慢慢的好起来,结果一场瘟疫什么都没了。”
青年双目无神地望着原本关鸭子的地方,他自打出生以来,整个人生就围绕着这些鸭子在打转。
如今这些鸭子死了,他身上的担子也就放了下来,可是没有了这些鸭子,如今他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他只会做这些,别的都不会,他一辈子都在做这个。
沉默了许久,李牧才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这鸭子,你还准备养吗?”
青年看向李牧,“大概一个月之前,我在青木城里听说你养活了?”
在他的那些鸭子全部死掉之后,他下山去买酒买醉的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
如果说之前鸭子全死了对他的打击十分的大,那么李牧这个消息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瞬间便崩溃。
他们家世世代代祖传的东西,到了他这一代什么都没了,可是别人却第一次就轻易养活了。
如今听着李牧这问话,青年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鸭子还没有完全从这世上消失,如果他有意向还想再养,也完全可以学李牧之前一样买些鸭蛋回来自己孵化。
“不养了……”许久之后他长吐出一口u气来,“或许我本来就不是做这一行的料,天意如此,罢了,罢了。”
听着这人带着几分落寞几分绝望的话语,李牧接下去的话,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口。
他原本是想要来这里找这个人,请这个人出山的。
他如今手里头的鸭子已经很多,在知道这个贡鸭的价值之前,他就已经仔细的思考过了。
他不能再这样一直下去,就像秦老爷说的,他不可能总窝在这山上守着这些鸭子。
可是如果不找个会养鸭子的人帮着看着,他也根本脱不了手。几番思索下来,他便想到了这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再次来到这里,看到的却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