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既然这么说,那噶礼你就好生跟在裕亲王的车驾后面保护吧,到了太原府再做道理。”康熙虽然极不喜欢这个油嘴滑舌的贪婪小人,却也不得不顾及兄长裕亲王的感受,对此人尽力包容。
“奴才叩谢皇恩!”尽管这里的黄土使噶礼的袍脚跪下去全是泥水,但他仍旧觉得身心愉悦,毕竟他觉得陪裕亲王度过这段时间后,他便可以平步青云,换一身崭新的官服了。
“九弟,我听我舅舅说,噶礼现在正跟在裕亲王的銮舆后头呢!”一路向西,胤禟的心情很不晴朗,只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周遭景色,胤俄忽然快马小跑赶上胤禟的速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回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机会、机会、机会!八哥,你觉得咱们真有机会吗?”胤禟被这个词深深地刺激到了,拉了拉缰绳,语气里颇有几分绝望,“秦先生画的那幅桐老图明明和曹頫那小子画得差不多,可是汗阿玛偏偏在曹頫那小子的画卷上题了诗,在咱这幅上只写了一个题名----汗阿玛什么意思,难道八弟你还没有明白吗?”
“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想不开啊?”胤俄一向心大,听胤禟这样说,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谁让十三阿哥他们抢了先机呢?你想汗阿玛和伯父他们俩也年纪一大把了,已经坐了大半个时辰,一把骨头还受得住就算不错了!”
“哼,你还说呢!”胤俄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惹得胤禟更加气愤,伸出食指指着胤俄的鼻子怒道,“要不是因为路上你遇到了一个唱曲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咱们也不至于耽搁了到裕亲王府的时辰!”
“你要真着急赶着去,你带着秦先生先去就是了----何苦这时候又来怪我?”胤俄原本兴冲冲带着好消息来向胤禟分享,不料却遭到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理直气壮地嘟囔道,“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我又何苦眼巴巴带着一个好消息来指望你领情?!”
“好好好,我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您是贵妃生的儿子,天潢贵胄!我胤禟有眼无珠,高攀不上您这样的好兄弟,行了吧!”胤禟把秦道然献寿的事当做一次重要的机遇,却没想到行动当天“好兄弟”胤俄却在半路掉了链子,现在旧事重提,胤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蹬了蹬腿肚子便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你……你简直胡闹!”是夜见胤俄没有与胤禟一起到自己的住处用膳,济兰心中满是疑惑,逼问下去得知真相,济兰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将银筷甩在儿子脸上,“你把你八弟都得罪了,你还指望谁帮你啊?!”
“那、那八哥他坏事!要……要不是他耽误那一下的话,也不至于让汗阿玛不耐烦啊!”胤禟被济兰这般训斥,心里自然有一千一万个委屈,“这样的帮手,不、不要也罢!”
“糊涂!”济兰拍了拍桌子,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你的帮手是八阿哥吗?是他背后的家族钮祜禄氏!你不拉拢着他,将来皇后一人独大,哪里还有你胤禟的位置?这些……这些你想过没有啊!”
“那钮祜禄氏原先还能呼风唤雨,现在……现在也就那样吧!”胤禟眼见着阿灵阿、隆科多等人纷纷被康熙厌弃,实在是有些不以为然,“与其让他们来坏咱们的事,不如儿臣自己争气呢!”
“你这话虽然不无道理,可你也太心大了!”济兰听了胤禟所说的话,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便一面想着,一面冷静下来望着桌上的六角宫灯叹息道,“他们现在是不如从前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郭络罗氏比起来,钮祜禄氏还是有实力得多啊!你现在把你八哥往外推,难道是想让他倒戈向着皇后的那两个儿子么?”
“那……那不至于!”胤禟撇嘴笑了两声道,“那八哥和四阿哥他们可结下了不少梁子,他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至于支持他们去!”
“甭管至于不至于,他给你的情你都得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就派上用场了----除了他,还有哪个位高权重的愿意帮你啊?”济兰原觉得胤禟比胤俄更多一些智慧果敢,对这个儿子的未来很有一些信心,但现在见他遇到一点小事就如此沉不住气,心里渐渐也有了一丝隐忧,“你把该拉到自个儿身边的人往外推,就不怕哪天摔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托你一把?”
“额涅教训的是,儿臣的确欠考虑了……”回想起方才胤俄诚意满满向自己提及噶礼跟着裕亲王的消息,却被胤禟劈头盖脸一顿骂打断了思路,胤禟忽然觉得果真是自己的错处更大,当即起身向济兰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儿臣这就告辞向八哥道歉去!”
“皇上、皇后娘娘您二位瞧瞧,前头那两位……可是八阿哥和九阿哥?”用罢晚膳,佟懿儿与康熙一道在行宫附近散步时,正遇上噶礼扶着裕亲王出来透气,康熙以想亲自陪着兄长四处转转为由,打发噶礼离开,佟懿儿跟在兄弟二人后面走了一阵,忽见前头似乎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呢----他俩在那里做什么?懿儿,二哥他腿不灵便,朕陪他在这儿歇歇,你过去看看回来告诉朕。”康熙感到裕亲王的身子似乎一直在往前倾,似乎很想去一探究竟,连忙用了点力量将裕亲王往回拉了拉,转头向佟懿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