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这种突然的昏迷八成是脑梗心梗, 万一抢救不及时是会出人命的!”佟懿儿听着胤禛的描述,登时联想到许多现代医学名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额涅……太医刚说了,伯父有些轻微的中风偏瘫,正……正为他做针灸用药调理呢!”胤禛听得一头雾水,只得一五一十将太医的描述复述给佟懿儿听。
“奴才孙之鼎给皇后娘娘请安!”进得屋内,扑鼻而来的草药味让佟懿儿忽然精神了。太医院院判见胤禛领着佟懿儿进来,赶忙上前行礼。
“孙太医,裕亲王的病现在如何了?”佟懿儿知道现在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忙上前扶起孙之鼎询问情况,“可曾有清醒的迹象?”
“回皇后娘娘的话,王爷人还未清醒,不过方才臣施针时,王爷的手指颤动了几下,看来还有知觉。”孙之鼎如实答复,一面安慰佟懿儿道,“依臣所见,王爷吉人自有天象,定能逢凶化吉的。”
“你们一定要把裕亲王救活,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的亲兄弟一定不能有事!”虽然佟懿儿现在满脑子都是现代医学的治疗方案,就差提议为裕亲王心脏搭桥了,但生活在十八世纪的中国,孙之鼎的治疗方案的确是唯一靠谱的选择了。
“懿儿,二哥他怎么样了?”佟懿儿坐镇前厅又看了好一会儿太医院的方子,忽听身后齐刷刷的请安之声响起,原是康熙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到。
“皇上放心,太医正在里头施针诊治,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佟懿儿见康熙紧张得额头冒汗,忙上前拿帕子替康熙擦拭,“您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孙太医出来,会亲自向您禀报的。”
“前几日见二哥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突然就……”康熙一向重视亲情,兄长忽然患病,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瘫坐在檀木圈椅上,一时用手抚摸着额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裕亲王的病情已经暂时控制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孙之鼎方才从厢房出来,跪地向康熙与佟懿儿回话。
“裕亲王的病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要用什么药好?”康熙见了孙之鼎,一时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预备留心孙之鼎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王爷面色萎黄,舌苔白滑,脉悬。明显是气虚痰阻,应用六君子汤佐以人参调理。”孙之鼎仔细斟酌,直到拟出了最佳方案,方才敢向康熙汇报。
“懿儿,朕记得山西巡抚噶礼是不是刚进了一只上好的千年人参?”康熙皱着眉头思忖了一阵,忽然向佟懿儿发问。
“是----可您昨儿不才发了顿脾气,说噶礼又动了歪心思,让把那人参退回去么?”话刚出口,佟懿儿立刻会过意来,向身后的玉衡吩咐道,“你赶紧跟着顾问行到内务府去一趟,那人参应该还没那么快送走!”
“玉衡明白,这就去办。”玉衡知道人命关天,旋即跟着顾问行一道出去了。
“懿儿你是知道的,上次朕得了疟疾,就是人参害得朕差点儿丢了性命。”康熙叹息一声,望着宫人们忙进忙出,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何况噶礼这个人一向歪心思多,人又甚是贪婪,朕昨日那顿脾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懿儿明白,现在是此一时彼一时,人参既然对二哥的病有帮助,那就该留下来。”佟懿儿知道康熙一向重视亲情,这裕亲王福全又是他为数不多在世的兄弟,为了让福全度过此次的难关,康熙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都不为过。
“唉……只是这样以来,朕只怕是又要欠噶礼一个人情了!”康熙这些年来早已看透了噶礼的人性,对这个人可谓厌恶至极,但现在这样一来,噶礼再次在朝廷上博得了美名,康熙实在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
“您何不想着,这样也是给噶礼一个机会呢?”佟懿儿知道木已成舟,与其消极应对,不如多看看这件事积极的一面,“实话说,噶礼这个人也还算是有些才干的,咱们得让他知道自己什么事做对了,什么事做错了,循循善诱才好。”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就像是胤俄与胤禟两位阿哥,要是没一个好向导好生指引他们,将来也只怕要走上歧途。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臣子,朕就不能轻易放弃,除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佟懿儿的话让康熙不禁反思起自己,他觉得的确有的时候,他总缺乏一点点耐心,好在有佟懿儿在身边,可以让那耐心慢慢养起来一些。
“启禀汗阿玛,内务府来报,说……说索额图殁了。”康熙与佟懿儿刚回到紫禁城,胤礽早已在乾清门恭候多时了。
“哦……怎么没的?”康熙听到这样的消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回汗阿玛的话,索额图他一连数日没怎么进食,所以日渐衰弱,就一命呜呼了。”胤礽说起自己叔姥爷的死,脸上没有一丝哀戚,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保成,无论如何索额图也是你的长辈----虽然朕说过他是本朝第一罪人,但血脉亲情还是不能否定的。”也许是刚刚经过了兄长的命悬一线,康熙忽然意识到亲情的重要,见胤礽也一样面无表情,不由说出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他既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咱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朕想……给他一个体体面面的葬礼,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