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心里没有杀敌的热情呢?谁不希望驱逐鞑虏如赶牛赶羊,重现盛世威武?
良马, 让王越和杨一清看到了希望,两人顿时对边境互市充满了热情。他们不仅严加约束互市区域的规则,不许出现任何欺骗与霸市的行为, 还悄悄派人去打听最受诸部落与胡商欢迎的商品是甚么。更难得的是,他们主动与御马监合作,打算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隐瞒实际身份换得良马。鞑靼部落毕竟不傻,若直接以官商的名义换马,他们定然不会答应。但要是以民间商人的名义私下换马,他们便放心多了。
有这两位在边境坐镇,张清皎自然乐得组成更多商队前去互市。换来的马直接交给马场,至于其他商品以及金银珠宝等,自然该顺利入内库或者进入皇铺。户部尚书周经虽有些眼热,但也知道一匹良马抵得上千金,足够覆盖“关税”,于是忍痛定下了“以马抵税”的规则。不仅仅是御马监的商队,便是其他民间商队也可用马来抵关税。
为了鼓励民间商队参与,张清皎也让御马监私底下放出风声:如果交换的良马足够多,不仅不需要缴纳关税,还有机会与御马监合作做生意。毕竟普洱茶饼生意目前由御马监垄断,但垄断不意味着他们能直接吞下广阔的市场。眼下人手不足,对普洱茶的宣传也不够,自然需要寻找合作伙伴进一步扩大市场。不少敏锐的民间商人暗中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对换马格外踊跃。由他们来零散地与鞑靼等部落换马,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于是,在绝大多数人一无所知的时候,边境附近的马场补足了上千匹良马。伴随着互市中各种商品交易的热潮,将所有马场都补充上良马也是迟早的事。其中固然有鞑靼部落刻意拿来互市的骟马,却也有体质极好的母马以及来自中亚商队、乌斯藏与女真部落的良马。一代一代繁育选种,边境兵士必将不再缺战马。
九月末,寿宁侯府终于传来好消息,王筠顺利地生下一子,张家终于有了第二个孙辈。张清皎自然格外欢喜,连连派人送去了许多上等燕窝等补身之物,还亲自给小外甥挑选了乳母。张峦高兴极了,亲自给依然在广州府的张鹤龄写了报喜信。因着他的注意力都分给了大胖孙子,张延龄终于得以松口气。
十月初,纷纷扬扬的大雪洒遍北疆。这是京城的第一场雪,格外寒冷。然而,内心热血涌动的王守仁却不顾父亲王华的反对,上折子请外调任职。
折子递到内阁,五位阁老的想法不一。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一直任京官,在各种清贵机要的衙门里迁转,唯有王恕有抚政一方的经历。在他们看来,对于足够敏锐的人而言,即使没有外任的经历也足可知天下事。但王守仁毕竟年轻,他若想外任闯上一闯,有这种胆气亦值得鼓励。
朱祐樘见到这张折子,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朱厚照曾经提过的“成全”一事。他爱惜王守仁的才华,见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坚定,不由得轻叹一声:“让尹爱卿过来,看看边镇附近的州府可有合适的职缺。”王守仁这三年的考计为上上,从正七品的翰林编修转为从六品的修撰。若是调任外官,自然可更上一层再升半阶甚至一阶。
尹旻过来后,思索片刻道:“眼下隆庆州的知州不过权任,这次考计不过中下,倒是符合他所请。”隆庆州虽只下辖两县,亦是下等州,却是直属北直隶管辖。毕竟它是边境州,地处要冲,自然非比寻常。其知州比知府品阶稍低,乃是正五品。
“虽是外放,他的能力亦不错,但由从六品直接升任正五品有些不妥。他尚且年轻,初次抚政一方便任主官,难免有些难以服众,亦有经验不足之嫌。”这种品阶的官员调任升迁原本并不需要朱祐樘关注,可谁让王守仁是他家大胖儿子心心念念的先生,也是他一直都很看好的年轻人呢?
“以州同知的品阶,权知州之责如何?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继任隆庆州知州,之前的权任知州亦是从隆庆州同知升任。”尹旻道。
朱祐樘沉吟片刻:“可。再调任一个经验丰富的州同知辅佐他。若是他确实能做实事,三年后便让他直接升任知州。”
尹旻领命而去,朱祐樘便又唤来了王守仁,告诉他即将外放为隆庆州同知并权知州。王守仁已经做好了担任辅官的准备,也思索过该如何辅助主官行事才能一展所长且得到对方的信任。虽然他并不擅长这些,但为了实现理想,即便再不喜欢他都愿意尝试。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初次外放便能成为实质上的一州主官。
这样的恩典与信任,令这位年轻人禁不住有些心潮涌动,眼眶微红:“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朱祐樘微微一笑:“朕只是觉得,像你一样的年轻人实在很难得。明明眼前有一条平坦大道,几乎可直通内阁,可你却偏偏选了别人都不选的崎岖小道。常人向往翰林院而不能入,你身在翰林院中却立志抚政边疆,如此心志,朕自当成全。”
王守仁沉声道:“平坦大道固然好,却并非微臣所愿;崎岖小道看似不好,但亦有无数人愿意为之尽心竭力。微臣觉得,这两种道都能替陛下分忧,却没有优劣之分,只看个人的选择罢了。”
朱祐樘颔首:“你说得是,原便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只是选择不同罢了。翰林院需要大才,督抚一方又何尝不需要大才?若非才华品性皆出众,一直待在京城,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