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近三更。
月上树梢头,明月皎皎,如冰轮,似玉盘,撒下淡淡的霜华,枝影横斜,夜风吹动着大槐树的枝桠,有树叶扑簌簌的飘落。
慕容慬独自一人,腰间佩着一柄宝剑,影姿挺拔。
大槐树下,一抹白影拥着一个小小的男孩,“皇后这是不想要你儿子的命?”
慕容慬不语,在离白影不到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你父亲叫白辰,你叫什么?”
他就像在与故人闲聊。
少主很不喜欢这样的语调,他的手叩住了“白昊”的脖颈。
白辰,当年随武原背离医族的弟子之一。
他们原是师徒三个人,后来在外头建立了拜仙教,一面寻找圣地的消息,一面想奴役人类。
“白昊”连连咳嗽,“师父……师父……”
“谁是你师父?从一开始,你就是一枚棋子,本座用你要胁北燕帝后。若是你母亲前来,你许有命。可很显然,你母亲似乎不在意你的小命。”
慕容慬一手负后,唇角溢过一丝笑意,“白少主,到了今日,你还要做垂死挣扎?”
“我们就试试是你先死,还是你的嫡子先死。”
白昊是北燕帝后唯一的儿子。
北燕皇帝至今没有纳妃的意思。
太上皇因顾忌孙儿,也暂时打消了给皇帝塞帝妃的想法。
早前倾慕慕容慬的女子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定王似乎亦站在帝后这边,对皇帝只此一子的事,亦是睁只眼闭只眼。
朝臣们各施其职,虽提过几回,亦劝慕容慬广纳后宫,俱被剥回,“天下未统,朕尚无此心,朕一顿六菜一汤,日子清苦,哪养得起更多的女人。”
皇帝叫苦,说养女人得花银钱,朝臣们亦不敢纳太多的女人。
这几年,纳妾的大臣不多,纳了也只一个、两个。
慕容慬闪身飞扑,掌风至处,卷起强劲的内力,有落叶相聚,化成一颗巨大的叶球,周围的落叶宛似枯叶蝶,煞时壮观美丽。
白少主没想他突然出手,丢开“白昊”迎战而上,腿风所至,带着一股催枯拉朽之势。
拳腿相交,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道。
慕容慬有排山倒海之势,白少主则是毁天灭地之力,一样俱是高手,交手之后,亦同样心下一怔。
白少主道:“这些年,陈蘅没少助你晋级修为,若没有本座,你的确能称天下第一高手。”
他如何是天下第一,这第一当是陈蘅。
陈蘅的修为高,就算是大祭司亦有不及。
白染闭关许久,圣医心经亦只能修炼出数缕药气,可陈蘅的药气是磅薄的,无法阻拦的,听说副掌殿祭司、元诚、紫圣女、青圣女亦都陆续修炼出了药气。
砰
白少主手脚并用,慕容慬挡过了掌,却未避开腿,一腿击在胸口,慕容慬立时化成空中的落叶般,无力地后退,似随时都要被撕裂。
不好!
“白昊”心下轻呼一声,唤了声“师父”,白少主刚回过眸来,一个小人儿冲了过来,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只短箭已经扎入自己的腹部。
“白昊!”
白少主一声惨呼,这几年,他们名为师徒,实为父子,他待他不够好,用心地传授他武功,甚至教会他关于本教的修炼功法,可迎接他的却是一支有毒的短箭。
这不是短箭,这是一支残箭、短箭。
慕容慬正要着地时,身后有身温和的强风一推,他又奔了回来,挥起宝剑,一剑落下,白少主纵身一闪,“白昊,你这个白眼狼!”
“白少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白昊”笑着,突地抖了抖身子,没有面具,没有易容膏,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你……到底是谁?”
陌生的容貌,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一切,就连他身上穿的衣袍,也显得太瘦太短。
“白昊”未答,回答他的是呼呼的风声。
矮小的人儿似还是那人,却又不再是那人。
熟悉的,却又异常的陌生。
白少主道:“本座知道了,这两年,邪教分坛、联络点被毁,全是你的杰作,是不是?”
最后三字,他似从胸腔里吼出来的,似要毁了这天地。
他栽在了一个小孩子手里,而这孩子不是白昊。
白昊对他,太过陌生。
他养了两年的孩子,却不是他期望的、可以利用的棋子。
难怪陈蘅没有出现,来的慕容慬。
慕容慬是想与他一争高低,也是试探,更是想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谁的武功更为厉害。
空中掠过一道黑影,带着一股异香,一个青春异服女郎落在树下,笑盈盈地看着白少主:“白峰,两年前,你令邪教弟子夺我蛊王、毁我蛊虫,杀我巫族几十人,这个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他……他到底是谁?”
蓝月亮看了眼小小的人儿,“他是大巫师的心腹侍卫碎星。”
碎星,很小的星子,就算是一颗不起眼的星子,也会有他的光茫与力量。
碎星得意地扬头,“大巫女,此人杀我族人,此仇不得不报。”
蓝月亮道:“下蛊了?”
“是,属下给他下的是大巫女用了两年时间培育出的新蛊转力蛊!”碎星揖手,“大巫女有母蛊,此人的功力会转移到你身上。”
“一个臭男人的灵力,本巫女才不要,你若想要,只管拿去,回头我将母蛊借你。”
碎星凝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