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蔓延到了半条街道,惊动周围街巷的大批百姓赶来救火,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也来了。
众人忙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火势好不容易才被扑灭下去。起火的地方,沿街的一座酒楼、三家店铺和几户民宅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尤其是那栋两层的酒楼,几乎被烧成了废墟。
在这场火灾中,死了有九个人,其中六个是当场就被活活烧死的,还有三人全身被严重烧伤,尽管宁霏立刻对他们进行了急救,但还是没能活下来。烧伤的人足有三四十个,其中重伤的就占了一半以上,那些在周围被波及或者在救火中受轻伤的,人数就多得根本数不清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调查起火的源头,有很多目击者都看到了是一大团烟花一样的火球在半空中炸开。从位置来看,这一团烟花最有可能是从街道边的一座酒楼二楼发出来的。
但这座酒楼在火灾中被烧毁得最严重,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五城兵马司扣留了几个当时在酒楼二楼吃饭的人,一个个审问过去,并没有什么结果。当时时间是中午,酒楼生意火爆,在二楼靠窗位置吃饭的人多得是,谁也没注意到是什么人放了这团烟花。
而且大元的火药受到官府的严格管制,烟花礼炮等等也只有官府的人才能燃放,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尽管有少量在黑市上流通,价格也十分昂贵,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能够买得起。
油是最容易用来引火的东西之一,从那个车夫在这里打翻了一车桐油,而正好有人在这个时候点燃这团烟花来看,这场火灾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五城兵马司同时也在搜捕那个车夫。但当时街道上起火之后,场面极度混乱,那车夫早就趁乱逃走了。众人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逃跑,更不用说有那个工夫去阻拦他。
宁霏在火灾发生之后,让辛夷和月季先送李长烟回白府,自己仍然留在现场。
有好几个人被严重烧伤,已经达到深二度甚至三度,惨不忍睹。这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贫苦的老百姓,经济条件很差,而要是他们不能立刻得到良好治疗的话,几天之后的死亡人数也许就远不止九个人了。
她很清楚,这场火灾分明就是冲着李长烟和她来的。那个车夫让马车翻倒的时候,车上的桐油正对着她们几个人泼过来,只要被油泼中,再加上一点点火星,轻而易举就能够夺走她们的性命,或者至少也能落个严重烧伤,毁容残疾。
这计策简单、狠毒而又有效。周围其他的路人,完全是无端地因为她们而受到了连累。
为了除掉自己想要除掉的人,而丝毫不顾会牵连其他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这种熟悉的行事手段,宁霏不用想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片刻之后,白书夜也带着好几个药箱来到了火灾现场,跟宁霏一起救治那些被烧伤的路人。
“娘没事吧?”宁霏问他。
“没事。”白书夜简短地说,“她的后背上被烫了一下,我已经给她上过药了。胎儿没问题。”
宁霏很少见白书夜用这么冰寒冷沉的语气说话,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钢锥重重地落下来,楔进冻得坚硬发白的冰层里。
他虽然是来救人的,但全身都往外冒着森森的杀气。
“是谢明敏。”宁霏低声说,“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对娘和我下手。”
“我知道。”白书夜面无表情地给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路人用干净的纱布包扎伤处,“我还是太大意,驸马被她杀害之后,我早就该想到她会有下一步举动了。”
“她知道娘和我都没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宁霏说“我去从外公和舅舅那里再调一批护卫来守在白府,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让娘出门。”
她一点都不敢小看谢明敏。倒不是因为谢明敏的本事有多么强大,而是她的手段太过极端,这次是以大火烧了半条街,下次也许直接炸毁整个白府都有可能。这种为了一片叶子而不惜砍掉整座森林的疯狂行为,让人不得不心怀忌惮。
在这街道上只能做应急处理,宁霏和白书夜给大部分重度烧伤的伤者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就让人把这些伤者都转移到白府去,在那里继续治疗。
这些伤者的家人亲属对他们感激涕零。宁霏一声没吭,心说你们要是知道他们是被我们连累才伤成这样,估计就不会这么感激了。
一进白府,一直等在那里的豆蔻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宁霏,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小姐,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找到杨驸马了!您快去看看!”
宁霏正赶着要去救治伤者,擦了擦头上的汗,莫名其妙地:“我去看什么?不是说找到了就在烟波湖边找个地方先葬了吗?……他们难道把尸体带回来了?”
“是带回来了。”豆蔻急急地说,“但不是尸体,杨驸马还活着!”
……
公主府。
冬日里的早晨,满园萧瑟,只有茶花灼灼盛开。谢明敏披着一袭大红色织锦镶毛斗篷,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胭脂点玉茶花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剪子,正在修建茶花树上已经开过的茶花。
但她并不是像常人一样把那些残花整朵剪下来,而是一剪子一剪子慢慢地往花朵上面绞,把花瓣剪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堪,最后才彻底把整朵花绞成满地的碎片。
仿佛是在把那些已经开败了的残花,都幻想成某些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