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倒是有几分人生凄楚悲凉。难以言喻的悲恸就此漫漫浮上心头。
陆祈安怔怔地看着棺中的父亲,许久许久才抬手碰了碰透明的棺盖。
他轻声问陆祈肃:“她呢?”
陆祈肃先是愣了一秒,旋后说:“小婶?她上楼休息去了,她一宿没睡----”未等他说完,陆祈安便平静地重复了一句。
“小婶?”
这话不是质问,只是感到好笑而已。
陆祈安扭头看向陆祈肃,他那无能大伯的长子----他在国外这些年,陆祈肃在陆阳铮身边帮忙做事,他那大伯毫无经商头脑,生的陆祈肃也不算出色,但陆祈肃到底是听话的。他在知道陆阳铮死讯时,与陆阳铮的多年好友兼秘书陈伯联系过,陈伯夸过陆祈肃,说他十分听话。
不管是大事小事,只要陆阳铮吩咐,陆祈肃都能十分乖顺地给他做到。虽然有些事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但他那听话的性子,就足够陆阳铮关照喜爱。
陆祈肃是与他陆祈安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
陆祈肃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他说:“是小叔让我,让我喊她做小婶的。”
陆祈安似笑非笑,他瞧了一眼他,漫不经心:“是吗,她好似和你一般大吧?”只是这么一句,他又扯开话题,温厚纯良般问道:“能帮我喊一下她吗?”
“六年没见……我还真是想见见我的小妈长什么样了。”
那“小妈”二字,从舌尖吐出,并不带轻佻亦或是嘲弄,陆祈安的神色自若。他说完以后,冷漠地拂开了冰棺上的红布,恻恻寒意落在他指间。
陆祈安望着自己的手掌一刻,然后慢慢脱了雪白手套,拂去地上浮尘,在陆祈肃颇有些为难的神情下,跪在了陆阳铮的棺前。
他即便是跪着,背脊也是挺直的,梳到脑后的短发,显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陆阳铮生得有五分相似的长相,鼻若悬胆,目若寒星。他跪在死去多日的父亲面前,久久地看着他苍白、僵青的脸。
陆祈肃想说什么,紧接着,陆祈安就头也不抬,缓缓说了一句。
“去找她。”
“祈安----”
“我有事想和她聊聊,堂哥,拜托你帮我喊一下她。”
看似礼貌实则强硬的态度,让陆祈肃露出几分无奈与受挫,他唉声叹气,最后还是往陆家大宅楼上走去。
脚步声在身后,一步步远去。
陆祈安用手掌贴着冰棺,他唇边慢慢卷起了一丝笑意,并不带任何情绪,只是轻飘飘的。
他问已经死去良久的父亲。
“爸,你说,她知道你没有留任何财产给她吗?”
“……不过我知道,你很可能是来不及改掉遗嘱上的名字,对不对?”陆祈安平静地笑了,“我知道你爱她,但我猜啊----”
“她一定不爱你,她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而已。”
*
苏衾从厚厚的被子中爬起来。
她形容憔悴,雪白的脚踝落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一步一趔趄。
门外,陆祈肃轻叩门扉,“……小婶,祈安回来了。”
“他想见见你。”
后面这句话,他说起来也觉得毫无底气,最后叹息,又说:“你休息得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端一杯热水?”
“不必了。”
苏衾没有立刻开门,她在门边站着,回身看那张主卧里的大床----半个月前,她和陆阳铮还同寝共睡。
而今,陆阳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