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可要问你,长在你胸口里的那颗心还在吗?”太皇太后欠一欠身,伸着食指点在皇帝的心口上

皇帝肃然屏息,“回皇祖母,孙儿的心一直都在,从不敢有愧皇祖母,不敢有愧大清。”

“这就成,别学你皇阿玛,见了女人丢魂似的魔怔。见你尚知伦常,还知道来慈宁宫跟你皇祖母请罪,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只那丫头有罪当罚,决不可这么囫囵了。嗯...教我想想...便就安排她司衾,罚奉一月以儆效尤。”太皇太后撂下那碗酥酪,冲着皇帝摆摆手,“皇上回罢,那御物已还璧归赵,早妥妥的待在乾清宫里了,跪安罢。”

皇帝知道太皇太后为他这个孙儿妥协了,这样惩罚对雪梅来说亦是最后的底线。

此时在翊坤宫处,花草争艳,果香郁浓,砖地上湿润润的显着一尘不染,北墙陈设着一对紫檀云龙纹柜,其中间的紫檀小柜上走针滴答着紫檀式重檐楼阁镶珐琅自鸣钟,铜盆玉器亦是光明珵亮。钮祜禄东珠用剪刀正摆弄着水仙花,在那花叶子上轻嗅了嗅,花有花的香气,果有果的芬芳,映这一室煦暖如春了。

“我的姑娘,主子奶奶。您怎还有这些闲情逸致呢,皇上他......”一袭青衣侍女似是有些口无遮拦,脚下直溜溜地跑了进来。

“绀湘,皇上怎么了?”钮祜禄东珠冲她使了眼色,屏退了左右,才又问道:“乾清宫丢了什么御物这样要紧,竟连宫门下钥也推迟了?”

她觉着事有蹊跷,早派了陪嫁侍女出去打听,绀湘这一回来自是得了天大的新闻,上前附耳低语的将乾清宫及慈宁宫发生的境况说了一遍。

钮祜禄东珠云鬟的发覆颈松髻,头上只绾了髻子,后面缀插着金镶倒垂莲簪,她素爱大红暖系衣物,自然身上袭了件藕色缎绣牡丹连枝的锦袍,双耳垂珠着珐琅雕金花的红珊瑚,朱红碧玉的脸颊灼灼桃夭,杏眼流波,柳眉一曲,嘴畔下弦月似的垂降下来,那便是不悦了,“依你这样说,她能得皇上如此看重,是要后宫再进新人了?”

“火苗子窜得高,干柴烈火的怕是早就在行宫......”绀湘顺嘴啐了一口,撇撇嘴,“不论怎么说,如今皇上可稀罕她呢。”

钮祜禄东珠捻酸得厉害,强自按捺住了又问:“什么来头?底细可打听了?”

“出身倒还不错,只是她阿玛因治河贪墨了朝廷的银子,全族遭了贬,如今不过是罪臣之女罢了。”绀湘的脸色有些沉沉的,“只是,皇上那头就不太好说呢,万一那小妖精进了后宫,他日成嫔成妃,对娘娘您虽说不至威胁,但亦是举步维艰了,咱们头上有皇后一直压制着,这几年您都是委曲求全的让着她,当初若不是她,这皇后的位置该着就是娘娘您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索尼,如今才有她赫舍里氏在坤宁里耀武扬威。”

☆、无端画角(中)

钮祜禄东珠敛神定息拧着眉, 肃遏道:“好啦, 别说了!纵你我二人这般私密相谈,也不可如此口无遮拦,日后诸如坤宁宫、赫舍里都要记得讳匿些,不要心气儿一冲, 就逞口舌之快,防闲隔墙有耳。”

绀湘诺诺道:“姑娘, 说的是, 绀湘必当谨记于心。可自打姑娘进宫真是举步维艰, 皇上那头与鳌大人势同水火, 亦对姑娘的母家若即若离防闲了许多, 鳌大人虽说是姑娘的义父,可咱们并不为鳌大人办事,可外面那些人把咱看在眼里, 也不知有多少机事放在心上呢。”

钮祜禄东珠坐在红猩猩毡垫的花梨木宝座上,无可奈何的说:“那又如何,总之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又能怎样?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位是我亲身阿玛, 另一个是我干阿玛,听了谁的都对不住皇上。如今不单皇上对我母家若即若离, 亦是对我阴晴不定,而在这后宫除了皇后便唯我最尊,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巩固恩宠才是。”

“娘娘宽心,若说巩固恩宠必当要有子嗣, 目下宫中侍奉万岁爷的人少,皇后那肚子也不成气候,独那荣常在好命些罢了。如果后宫再进新人,难免会把娘娘的势头盖过,不如......”绀湘邪魅一笑,右手当空一切,‘不如趁时还可把控,下手为先扼守关隘?”

钮祜禄东珠那精致的柳眉一挑,掩着口哈生哈气地吁了一声,“罢了,我身子乏得很,这起子烂事便不想听了。此事于我罔愆,该怎么做凭你自个儿,只下手时仔细儆惕些,也留些余地发遣了便是。”绀湘道一声是,扶着钮祜禄东珠进了暖阁歇着去了。

铅灰的天,夜幕沉垂,如钩的月半掩在碎散的云雾中,风雪已褪势大半,如今落花犹似地从天而将吹落在乾清宫的台明上。

自雪梅被曹寅护送回乾清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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